如果自己實力更強些,出手更果斷些,早就除去了小師弟,也不會在使用了禁術之後久久恢複不過來。
……
戲台早就落了幕,人群也散了個七七八八。
司寇鸾仔仔細細地交代小乞丐躲遠一點,又約定好了再次見面的位置,這才握緊手中的流霜汀白,化為虛無缥缈摸不到的雲霧,悄然接近了梨園的後方。
他擡頭看着梨園後方尖頂那高高的台子,神色不悅,握住神器的手也微微顫動。
小乞丐可以看見的東西,作為修行之人,隻會看見更多。
一位骷髅厲鬼站在那高台處,微微欠身,伸手一副恭敬模樣,聲音很洪亮:“天台一位——”
緊接着,一名大約金丹期的男子緊随着它來到了高台,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冬日風大,他的衣袍呼呼作響。
可落下的那刻卻是悄無聲息,像黑夜大雪紛飛,萬籁俱寂。
司寇鸾空中随意揮舞着流霜汀白,半空中金色符号一點點浮現,一刹那,一道隐身符便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為了不使行蹤暴露,他毫不猶豫地給景星灼也施加了一道隐身符,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
青年來到那個高台的最下方,還未接近,便看見了滿地的白雪皚皚,在其之下是層厚厚的秋日落葉。
害怕引人注目,他隻是伸手撥開了白雪與落葉的一角,驚訝發現那地面上銘刻着一個法陣。
這符号像是……獻祭法陣?
景星灼已經無聲來到了司寇鸾的身邊,雪花潇潇灑灑,小師弟單膝跪着,仔細研究繁複的法陣。
夜幕中,他的目光緊緊注視着神色認真的青年,片刻都沒有分給地上的花紋,黑沉沉的眸子隐晦如深海,波濤暗湧。
司寇鸾看夠了,才感覺到一直有熟悉的視線落于他身上,不自在地撇開了頭。
“師兄,這個桑醉墨不能留了,我們要在師尊來之前解決掉他,以免留下禍患。”
也來不及等待九陽宗将此事彙報給玄鶴宗了,畢竟玄鶴宗如果想要解決,還需從上三天派人過來。
這太慢了,多拖一天,死去的無辜者也會多一點。
夜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景星灼拍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雪,垂下眼眸,微微掩蓋住眼底的犀利,似那終年不化的寒冰。
“可是,若我說,我不願呢?”
“啊?”他這是何意?司寇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師兄不願意嗎?不願意一直跟着幹嘛?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麼都擺脫不掉。
“小師弟是個好人,可我又不是。蒼生疾苦、人間罹難我根本體會不到絲毫,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你怎麼能斷定我會幫你?”
景星灼走近他,用蒼白的手貼住他的臉頰。
天氣寒冷,景星灼呼出的白色霧氣也全然打向司寇鸾的臉,還未靠近,便化為了小小的冰渣。
“小師弟,我隻是幾天沒理你,你就把我當成你的盟友了?别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到你這裡,怎麼反過來了呢?”
那天離開了司寇鸾的房間,他便拼了命的修煉,想要早些恢複至自己的巅峰實力。可禁術的反噬哪有這麼容易擺脫?
他雖不喜歡被逼着修行,可他更讨厭無法掌握某件事情,更厭惡不能将自己讨厭的事物輕而易舉地踩在腳下。
司寇鸾後退一步,與景星灼拉開距離。
青年忽然笑了,笑容就像這漫天的雪一樣蒼白。
他大概腦子是抽風了,才會覺得師兄願意摻活這件事情。
師兄說得對,他就是不長記性,他活該。
……
“兩位仙人怎麼到我的地盤來調情了?當真如此不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嗎?”
二人一齊轉頭,隻見一名穿着花旦戲服的男子翹着蘭花指,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更可怕的是,他們竟然都沒有感覺到!
“調情?”景星灼冷哼,聽到這話也不是很生氣,他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是——
他在找死。
倒是司寇鸾氣地跺腳:“你在瞎說什麼?我與你調情都不可能與他調情好不好?”
“與我調情?”桑醉墨笑着伸手去挑司寇鸾的下巴,剛剛接觸到卻被景星灼一記劍光砍斷了手臂。
他側臉看着那整齊的斷口,也沒生氣,下一秒,新的手臂自動長了出來,于原先毫無二緻。
桑醉墨沒有再去挑司寇鸾下巴,隻是笑盈盈地看着這個長相漂亮的青年:“你真可愛,真舍不得讓你去死啊,不如你留下來陪陪我?”
司寇鸾嫌棄地皺了皺眉:“你就是桑醉墨?你為什麼要拉那麼多人獻祭?”
“我沒有做錯,小郎君不要以這種方式質問我,好嗎?我會傷心的。小郎君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漂亮,像天上的……”
桑醉墨轉了個圈來到司寇鸾身邊,又伸着蘭花指去挑他的下巴,臉湊得很近。
景星灼實在聽不下去,出聲打斷他黏膩的情話:“别說廢話。”
桑醉墨甩袖,神色不忿:“我又做錯什麼嗎?憑什麼質問我?那些人都是自願來找我的,成功了便可獲得天階法器,失敗了就去死,有什麼可惜的?”
“别裝了,我認得你的氣味。你早就和嶙峋子祂同流合污了吧。”
嶙峋子!
司寇鸾睜大了眼睛,這也是古神之一嗎?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聽說。
下一秒,黑色陰影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瞳孔一縮,躲掉了桑醉墨的攻擊,喘息的片刻,他手中的筆繪出一道道殺伐強力的符文,就着景星灼的劍光,沖着那桑醉墨擊去。
那漂亮花旦竟站在原地,隻是一笑,無數攻擊打在他身上,卻原封不動地穿透了過去。
緊接着,世界天翻地覆,二人隻覺得仿佛身處懸崖,搖搖欲墜。
意識朦胧間,一名骷髅鬼站在那高台彎下腰、伸着手,做出一副彬彬有禮的“請”的手勢。
“天台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