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說……”金長老再也忍不住,他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着他的臉龐滑落,“堂主說,他們的犧牲不算虧,他會帶領飛燕堂的名被整個修真界知曉。”
他很小幅度地搖頭:“可是他們的犧牲怎麼會是不算虧的呢?”
司寇鸾直覺他們的堂主狀态不對,這是本能的反應,他疑惑道:“你們的堂主人呢?”
金長老用手指向最深處的大殿:“堂主回來以後就閉關了,在那裡的最底層,并且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許進。對了,他還打開了那裡的封印!”
飛燕堂大殿的封印是司寇鸾師尊親自設下的,他不可能打開,也便放棄了嘗試:“你時刻注意着堂主的狀态,一有動靜就緊急發信給雲霧仙閣,我先去解決下灤陽縣的洿穢。”
那裡的髒東西不能再拖了。
“仙君不需要我同去嗎?”
“嗯,不需要。”司寇鸾目光掃過一邊專心緻志聽着他們聊天的張木亭,忽而歪頭一笑,“把他帶上吧。我來助他修煉。”
張木亭迷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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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堂大殿的最底層密室裡,一個古怪詭谲的佛頭放在密室的蒲團上,它臨近的蒲團上一位男子正在打坐。
紅光在佛頭那空洞的眼部一閃而過,周圍開始長出稀碎新生的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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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天柏樹如猙獰鬼爪,青灰色的樹皮一碰便脫落,根莖躍出地面,寒鴉四起,一排烏壓壓的蝙蝠嘩啦啦掠過頭頂,倒吊在樹枝上,露出鋒利的獠牙。
果然如司寇鸾所料,此處的洿穢已經繁衍許多年了。整個灤陽縣都找不出幾處淨土。
害怕洿穢影響到到睡夢中的碎碧靈狐突破,司寇鸾将其再次收入萬寶囊中,同時施加了很多層隔絕咒,反正那隻狐狸也不怕冷。
他也施加了影響給身邊的張木亭,讓對方暫時擁有化神期的氣息與位格,因此不會被那些不可名狀之物污染。
張木亭也在迷茫中收獲了幾張由“流霜汀白”親自畫的符咒。
這些符咒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燒掉這些符咒并念出對應的咒語,便可暫時獲得化神大圓滿的實力,隻是事後會特别虛弱,需要靜養許久。
另一種是傳送符,使用後便可直接傳送至清黎仙君在雲霧仙閣的居所。
拿到那七八張符咒後,張木亭暗自松了一口氣,當然不是不信任清黎仙君,而是要面對那未知的“洿穢”,肯定會有些害怕嘛。
司寇鸾看了一眼身後的強裝鎮靜的少年,提醒道:“不該看的别看,不該聽的别聽,不該做的别做。”
然後率先走入了那片變異的森林。
不該看的别看,不該聽的别聽,不該做的别做……張木亭銘記住清黎仙君的警戒,跟随着仙氣飄飄的青年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那片變異的森林。
白衣青年随意掃過倒吊着的類蝙蝠物種——他們已經發生了變異,那些蝙蝠有着自我意識,竟奇異般地全飛走了,烏壓壓一片停在遠處。
他又看了一眼地面那橫七豎八盤曲虬結的粗壯根莖,那些根莖上閃過一雙雙驚悚的眼睛,他們将分叉合攏,給青年留下了可供通行的小路。
張木亭看得目瞪口呆:“它們,它們有眼睛!好多眼睛!他們會動!”
司寇鸾看着少年沒見識的樣子,輕哼一生,手上一道光打過去,變異樹木的一條根莖被切落,發出咆哮聲。
它卻拿眼前這個靈力高深神秘莫測的青年沒有絲毫辦法,敢怒不敢言,一根光滑粘膩的新生觸手從斷口長了出來。
“這就是接觸洿穢變異産生的怪物。而洿穢就是變異的源頭。”
少年似懂非懂,看着那些醜陋的枝丫,問道:“仙君,仙君!我們不淨化他們嗎?”
“不用管,先去源頭,源頭消散後,這些清理起來會很方便。”
一把火燒了便是。
司寇鸾仔細觀察着那些絲毫不敢靠近的奇異物種:“我能感覺到這裡好像發生了什麼異變,但我還沒搞明白。”
或許,或許再往深處前進一段距離,他就能搞懂。
“洿穢消失後,被污染的事物會不會恢複原狀?”
司寇鸾有些遺憾地搖搖頭:“不會了。被污染之後的命運,非瘋即死。”
“那……那人呢?”
張木亭想起自己那位瘋掉的同門師兄,眼底閃過一絲關切。
“初步被污染的人,利用靈力壓制可以排除洿穢,而那些污染過深的人……”
能解決初步污染,也是司寇鸾感帶着張木亭前來冒險的原因之一。他能兜底。
張木亭懂得清黎仙君的未竟之言。
他隻是覺得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好像轟然一下倒塌,露出與原先毫不相幹的新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