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性有那麼差嗎?”
說這番話時,司寇鸾有些心虛,其實他隻是在決定收徒前找了定景長老,了解了一下張木亭的過去罷了。
那時才知道張木亭是曾經遇見的熟人。
望着少年黯然神傷卻強裝喜悅的眸子,仙尊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瞧我這記性,師祖給你道個歉,以後雲霧仙閣,就是你的家了。”
他看着張木亭,怎麼看怎麼喜歡:“這個孩子,天賦還算上乘。”
司寇鸾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功法遞給了張木亭:“作為我的弟子,你有資格學習踏雪無痕術的第二第三卷以及整套風月星辰訣,這些你自己研究研究。”
随之遞過去的還有一個司寇鸾先前随身佩戴的玉佩:“我會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弟子,有它便可以證明你的身份,你可以自由出入藏經閣,挑選自己感興趣的功法,隻是要遵守一定的規矩。”
“瑤光劍沒有劍魂,并不會認主,就贈與你了,師尊我的劍術很一般,你可以詢問師祖,他會教你的。”
司寇鸾手指扶額,思索着還有哪些需要補充:“嗯……做我的弟子沒有很多的規矩,宗門大比也可去可不去,但是唯有一點,小心魔尊景星灼,也就是我的前師兄。”
畢竟他和大魔王之間的過節不少,大魔王明顯對他恨之入骨,肯定也不會善待他的徒弟。
“我不常在仙閣待着,你就住在這墨瑤峰吧,讓仙侍為你尋個位置,這裡靈氣充足,适合修煉。”
“如果沒有合體期的修為,碰上嘉善真人就躲遠點,你打不過他。”
……
司寇鸾嘴巴不停歇地講了許多的話,等到他想不起來該說些什麼了,張木亭才開口:“師尊,你不留在這山上嗎?”
少年眼巴巴地盯着白衣仙君,他眼神清亮,就好像看見了黑夜裡的光,心湖蕩漾,言語期待。
司寇鸾微微搖頭:“不了吧,仙閣有師尊和長老們照料,我在人間有許多事情要忙。”
張木亭有些悲傷地低下了頭,像一隻焉了吧唧的小狗。
司寇鸾隻好出聲安慰道:“我會定期回來檢查你作業的。”
張木亭:……
*
焚閣其實和魔尊并不對付。
當日遙絕仙君堕仙入魔,到了下三天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殺了當時的魔尊。
而那位魔尊本就是焚閣之人。
焚閣不敢反抗,因為根本打不死,也不敢打死,隻能避之又避,非大事從不與魔尊接觸。
可此刻那位長老卻雙膝跪地,低頭彙報着灤陽縣的事情。因為功法的特殊,他們是最先發現灤陽縣異樣的宗門。
“……灤陽縣的洿穢是古神遺念,那裡是雲霧仙閣附屬宗門的地盤……慶幸的是商淩珂拖住了那位,而司寇鸾用了某種禁制,壓制了嘉善真人的實力……”
九幽冥燈有着特殊的功用,在這種還原場面的情況下特别好用,所以焚閣不費吹灰之力,就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司寇鸾……”景星灼坐于大殿最高處的寶座上,他一直閉着的眼睛終于睜開了,紅光在漆黑的眼眸裡一閃而過。
最近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格外高。
小師弟怎麼還是那麼喜歡最多管閑事?多年未見,還是這幅老樣子,一點都沒有改變。
景星灼身子斜坐,兩腿矜持交疊,腳上的鎖鍊碰觸到台階,發出清脆的“咣當”聲,他唇角珉出笑:“好了,你先下去吧。與其餘三閣合作,盡量殺死那個狗屁真人。”
長老沒有退下,隻是頓了頓,還是開口道:“殿下,鬼影殿的事情……”
景星灼不耐煩擺擺手:“會有人去處理的,你就不用管了。”
至于怎麼解決,全殺了就好了。
鬼影殿那座塔下的洿穢存在千年,早已一寸一寸一寸地污染了那裡的整片怨魂,也在逐漸侵蝕着鬼影殿的根基,到現在,已經完全爛了,大廈将傾。
隻差一天一個導火索将其引爆,“嘭——”,整個鬼影殿都将付諸東流。
焚閣的長老鞠了一躬,化為了一團藍火,一瞬間,空氣炙熱,再無人影。
景星灼看着空蕩蕩的大殿,感覺毫無趣味。
下一秒,系統的聲音在他的識海中響起來,不用于往日的平淡,此刻充滿瘋狂:“抓住嘉善真人,吃了他的魂魄,你會成神!”
“你會突破這個世界的限制,成為真正的神明!”
魔尊百無聊賴,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他言語道:“我對成為瘋子不感興趣。”
系統的激情被他的冷漠澆滅了一半,它很想罵,卻還是什麼都不說。
畢竟這位魔尊根本不會聽它的話。
他們共生幾年,相看兩厭。
*
今日是師尊和同門們的頭七。
張木亭急急忙忙往青城山的方向飛去,他要去祭奠那些亡去的故人。
其實他很早就想要下山,隻是師祖不許,因他體内的洿穢沒有被清除幹淨,師祖還說,他的師尊早就将一切收拾好了。
青城山的後山是一片巨大的墓園,這裡埋骨了許多無辜死于嘉善真人手下的人,包括他的同門,他的師尊……
少年跌跌撞撞地走進那片墓園,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師尊和同門的墓碑——上面刻畫好了年歲與生前樣貌,墓碑前還有着一束小白花。
這麼多的人,每個人墓碑都是如此,不知道清黎仙君花了多長時間。
張木亭再也忍不住,這幾天積攢的情緒如洪水決堤般發洩出來,雙膝跪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