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
安室透瞳孔驟縮,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驚訝了,畢竟五分鐘之前他剛剛得知名譽世界的怪盜基德其實隻是個高中生。
然而當一個小學生告訴自己他就是已經失蹤了半年的高中生偵探時,他才發現,現實總是會告訴他,真相比他想象的還要離譜。
他應該懷疑的,畢竟這件事聽起來十分匪夷所思,可也許是早就知道了江戶川柯南的不凡,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原來如此。
難怪這個孩子會表現出如此超凡的智慧,也難怪他一直努力要颠覆組織。
“你這副姿态,就是出自組織之手吧?”
安室透完全沒有追問的态度也讓江戶川柯南有些吃驚,他意識到對方對于自己的身份大概也一直有所猜測。不管怎麼說,不用他多費唇舌,也是一件好事。
見他颔首,安室透眼眸微轉,聲音陡然低了幾度:“既然你能變成這個樣子,那麼其他人應該也可以吧,比如從組織中叛逃而出的,雪莉?”
江戶川柯南微僵,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灰原哀,隻能勉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雪莉,也是你們組織的成員嗎?”
可惜江戶川柯南的演技顯然并不爐火純青,安室透看穿了他的強裝鎮定,一語道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在你之後轉學到帝丹小學,每次在測試中都和你并列第一的那個小女孩就是雪莉吧。”
“你也不必急着否認,我雖然不知道雪莉小時候長什麼樣子,但是我見過雪莉的照片,有你這個例子在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身份呢。”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他事先還對自己身邊的人進行過調查,他有些懊惱自己在情緒不穩的時候草率地把真相告訴給了對方,但偵探的失誤自己可以補救。
他能從貝爾摩德手中保下灰原哀,就同樣可以在安室透面前保下她。
偵探的眼中浮現警惕,“安室先生果然聰明,不過安室先生的身份對于組織來說,也同樣是絕對不能暴露的機密吧。就這麼把知道真相的我們推到組織面前,你難道就沒有危險了嗎?”
安室透的眼中浮現危險的神色,活脫脫是黑衣組織成員的目光,直看得偵探背脊生寒,他的聲音都冷了下來:“你是在威脅我?”
江戶川柯南苦笑:“難道不是安室先生恐吓在先?”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繼而笑道:“你不會的,以我對你的了解,即使我真的把你帶到朗姆面前,你也不會揭露我的身份。”
“畢竟……”
他拖長了聲音:“你可是高中生偵探,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啊。”
“你還真是了解我。”
江戶川柯南深深吸了口氣,“安室先生說的沒錯,即使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出賣任何一個同伴的。”
不管是誰,隻要能摧毀那個組織就好,所以,他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背叛。
安室透打趣地看着他:“這麼容易被戳穿的事實,你還敢在我面前裝作威脅?”
“不是威脅。”
江戶川柯南正色道:“我隻是在賭,賭安室先生不會這麼做。”
安室透眯了眯眼,“這樣的秘密都敢拿出來賭,該說是你太過大膽,還是太過相信自己呢?”
“大概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賭輸過吧,也是因為,我始終相信着……”
“不是相信自己。”偵探擡眸,“我始終相信,不管什麼時候,安室先生都不會傷害我。”
“隻是因為信任嗎?”
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多久沒有遇到過了呢?
安室透有片刻的出神,回過神來,他搖搖頭笑道:“你實在沒必要這樣信任我,我和你不一樣,你重視所有人的生命,可是在我這裡,任務是要高于任何人的,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的任務相沖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對你下手的。”
一個人的得失和國家的得失,他是分得清的。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百分百相信任何一個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的關系這樣直觀地擺在偵探面前,江戶川柯南不是不懂這個道理,然而他沉默了一瞬,還是搖了搖頭:“
我明白安室先生的意思,隻是,我大概是永遠做不到這點。”
“我沒辦法懷疑自己的同伴,也不會對同伴下手,哪怕那可能和千萬人的利益相關。”
“千萬人的得失,和一人的得失,又有什麼不同。”
沒有誰生來就該為了誰奉獻一切,正因為如此,那些真正為了公衆的利益奉獻自己一切的人,才那麼值得世人敬仰,才能被稱為英雄。
他同樣敬佩那些人,也不懼成為這樣的人,可他沒有權利代替任何人作出選擇,哪怕他知道他的同伴也會希望這麼做。
“我知道,世事難兩全。”
“可是,我仍希望,無論何時,我能成為讓大家都避免作出這個選擇的那個人。”
這次輪到安室透沉默了,他靜靜地坐了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終是輕聲道:“你這樣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不好。”
“你不想讓他們被迫作出選擇,所以你才主動想要解決黑羽的事情是嗎?”
話題再度被引回了正軌上,安室透問:“你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籌碼,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要求,會怎麼樣?”
“想過。”
江戶川柯南十分直白:“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我也考慮過,如果安室先生不同意怎麼辦。”
“可是我想了很久,也不覺得安室先生會有拒絕的理由。”
“一個存在了十數年,在世界各地作案上百起,涉及作案金額超百億的大盜,你是憑什麼覺得,我不會拒絕?”
“他未成年。”
江戶川柯南點出那至關重要的一點:“安室先生别忘了,黑羽現在隻有十七歲。”
十七歲……
安室透微頓,是啊,和他們相處久了,自己總是會被這些少年異于常人的能力而驚訝,漸漸卻忘了,他們也不過是一群還在上高中的孩子罷了。
可是這樣一個孩子,卻做出了撼動全世界的行為。
“即便如此。”
安室透道:“你也該清楚,以怪盜基德犯下的案件,未成年也免不了他的罪罰。”
“更何況,即使他每次都在作案之後把寶石歸還給了警方或者是寶石的主人,他依然進行了盜竊的行為。”
“别人也就算了,我不相信你不理解這其中的分别。”
是啊,江戶川柯南怎麼會不理解,如果不理解,他之前怎麼會一直叫嚣着要抓住怪盜基德。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會有對安室先生的請求。”
“給黑羽一個身份,讓他過去以及未來的行為合法化,哪怕隻是在暗地裡的,作為公安協助人一樣的存在。”
“如果是對警視廳的話,我還不敢這麼說,可是對于公安的話……”
江戶川柯南道:“以怪盜基德的能力,能把他化為己用,對于你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
“可是柯南,你既然了解怪盜基德,那麼你覺得,以他的個性,是可以成為警察的嗎?換一種說法,他能心甘情願為警方所驅使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怪盜基德是白鴿,也是自由自在,從不會為任何枷鎖所束縛的白鴿。
而偵探所謂的愛他護他,難道就是為了将他困住嗎?
自然不是。
“還有我。”
江戶川柯南道出了自己袒露身份的真實原因:“我的能力也不在黑羽之下,我來替他,隻要能護住他,所有的任務我都可以去完成。”
“你這話的意思是……”
安室透眯了眯眼,“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請求,又或者如果黑羽真的被抓了,你不會進入警方效力嗎?”
江戶川柯南微愣,随即有些無奈,“安室先生怎麼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