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鬥語出驚人:“殺了我,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
星野輝美大驚,她控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你在說什麼?”
“當然,不是讓你親自動手,你隻需要向我提供工具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來。”
至于他身上的那些道具,很遺憾,組織的人大概早就預料到了,所以在他昏迷的時候換下了他自己的衣服,連帶着還有他放在衣服裡的各種道具。
他現在穿的這身衣服,就有些像是病号服了,雖然輕薄方便,但是沒有一絲一毫可以給他助力的餘地。
【怪盜基德從來都不會傷人性命。】
五分鐘前,黑羽快鬥曾經親口說過這句話,然而此時,他卻想要親手解決自己的性命,這聽起來何其諷刺,而作為陷他于此種境地的人之一,星野輝美不隻覺得諷刺,更覺得一陣陣的酸楚。
她慌亂地移開視線,聲音苦澀:“何必如此呢,你這樣的人,隻要還能活着,就總有翻身的一天,不是嗎?”
“也許是吧。”
黑羽快鬥輕笑:“可是,如果要我洗去記憶,從身到心地為你們組織服務,與其這樣渾渾噩噩地活着,最後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倒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去。”
“我已經陷在泥濘中了,不管如何掙紮都洗不掉羽翼上的污漬,可我不能放任自己徹底變成一隻髒臭的烏鴉。”
黑羽快鬥擡眼,屋頂刺眼的燈光讓他想起那寒冷又無比動人心魄的一晚——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偵探先生願意收留我這個無處可去的怪盜嗎?】
黑羽快鬥的聲音很輕:“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怕是真的要無處可歸了。”
他的大偵探,眼裡容不得沙子,他可以容下怪盜基德,但可以容得下被馴化成黑衣組織成員的人嗎?
大概是容得下的,畢竟,他的大偵探是那樣的愛着他。
隻是那樣的他,還有資格站在偵探的身邊嗎?
黑羽快鬥斂眸微垂,看起來有幾分落寞,他神色淡淡,又帶了些許嘲意:“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做是讓你背負了一條人命,而不願幫我的話,我可以理解你,也沒有話說。”
“我這樣的人,還怕背負什麼嗎?”
前面諸多話語都不如這句話來的有用,星野輝美苦笑一聲,終于松了口:“可即便如此,手.槍也好匕首也好,這些武器他們也不會讓你留下的,我能給你的大概也隻有藥物。”
殊不知黑羽快鬥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藥就很好,如果是刀槍的話,我也擔心對自己下不去手呢。”
這樣說着,黑羽快鬥還以為星野輝美要去取一趟藥,不免有些擔心她這一出去是否會節外生枝,卻不想星野輝美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面放着一顆紅白相間的藥,“我并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執行任務,也沒有購入這些東西的渠道,這是組織自己研發的藥,我也隻有幾顆,是用來防身的。”
她猶豫了下,補充道:“就是琴酒給工藤君吃下的那種藥,我還沒有用過這種藥,不知道藥效如何。”
以星野輝美的身份,如果要去拿别的藥自然能拿到,但她知道工藤新一吃下這個藥未死之後心中就存了幾分僥幸——
雖然從現有數據來看幾乎所有用過這個藥的人都是立時斃命的,工藤新一能逃生可能是因為他沒有真的吃下這個藥,但是萬一呢,萬一有些人對于這種藥的效力有免疫力,而工藤新一就是其中之一,是不是說明這藥吃下去不是必死無疑的?
那麼,在這絕境之中,黑羽快鬥是否也能有那麼一絲生機?
她不知道黑羽快鬥其實并不是真的想死,黑羽快鬥先前說的那番話聽起來情真意切,那裡面固然有真心的成分,但實際是七分真三分假——縱然他确實擔心自己真的被同化之後會做下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隻要活着,一切就還有希望。
所以,在真正危害到工藤新一的性命之前,他絕對不會抱有輕生的念頭。
他們曾經答應過對方的,要活下去,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黑羽快鬥猜到星野輝美可能無法輕易提供武器——畢竟她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有這些東西的人——最後可能給他的就是藥,而他們剛剛又提到了工藤新一,那麼在提到要給他藥的時候,潛意識裡,星野輝美就會為他準備同樣的藥。
眼下,星野輝美居然真的按照他的想法這麼做了,黑羽快鬥心中自是難以言喻的歡喜。
雖然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中,在星野輝美将藥遞過來的時候,他連伸手接藥的動作都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真的将APTX-4869握在手裡的時候,黑羽快鬥更是止不住地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黑羽快鬥有些感慨,這樣激動人心的時刻本該由江戶川柯南親自來感受的。
哪怕他們再是一體同心,變小的經曆與感受他始終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江戶川柯南經曆了那些磨難,也該嘗嘗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受。
這種事情自然不是他說了算,不過他雖然不能切身體會江戶川柯南的心境,有一點還是清楚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這顆小藥丸引發的。
自它而起,也該自它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