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從未見過黑羽快鬥口中那個鑰匙扣的模樣,也無法進一步推測黑羽快鬥這樣說的意圖何在。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他這樣直接地說出來,不怕會引起組織中人的懷疑進而毀掉那關鍵的信息嗎?
千般思緒掠過,于現實不過是短短一瞬。
隻聽得黑羽快鬥不答反問:“安室先生沒有在意的人嗎?”
這如出一轍的問題瞬間将安室透的思緒拉回現實,他的腦海中浮現另一張面孔,另一張同樣溫柔,卻十足稚嫩的面孔。
他不曾見過工藤新一的真身,不知道如果那天與他對面相坐的不是江戶川柯南而是工藤新一的話,會不會就和眼下的情景相差無幾呢?
何其巧合,作為僅有幾個知道黑羽快鬥與工藤新一關系的人之一,他甚至知道這個問題背後真正的答案是什麼。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像當時回答江戶川柯南一樣回答黑羽快鬥,好在後者也不是真的要聽他的答複,他隻是輕笑道:“如果安室先生有喜歡或者在意的人的話,就會知道,有些人,哪怕是死去都絕對不想忘記。”
或許是在組織中浸染多年,安室透的任何行事都是從利益角度出發的,以至于在聽到鑰匙扣的時候下意識将其和線索聯系到了一起。
卻忘了,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是不出于任何目的的。
比如說,愛。
*
鑰匙扣當然是不能給他的,至少安室透沒有這個權力答應他,他隻能應承下來會将這件事轉告給竹内清正,即使這樣,黑羽快鬥已經十分感謝了。
再沒問題,黑羽快鬥被推進操作室後,很快就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接手了安室透的工作,動作麻利地把黑羽快鬥綁到了操作床上。
安室透則被請了出去,按理說他的工作到此就完成了,可他并未離開,而是留在了總控室。
負責馴化工作的成員正在悠閑地看着雜志,似乎即将要進行的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小手術罷了。
安室透問:“多久能結束?”
工作人員擡頭看了他一眼,他也許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代号,但能進入這裡的都不是普通人,他放下了手裡的雜志,一副要開始工作的模樣。又看了黑羽快鬥一眼,後者此時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工作人員按下面前紅色的按鈕,頭也不擡地回道:“很快的,大概也就二十分鐘吧。”
二十分鐘。
原來隻需要二十分鐘,就可以把一個人的過往全部湮滅。
基爾也是在這裡被洗腦的吧,那時他們對于身為同伴的基爾都不曾多加關注,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
可此時真正站在這裡,安室透才意識到——
這裡,分明是不見鮮血的行刑場。
安室透眯了眯眼,擡眼看向玻璃窗後的黑羽快鬥。
即使被人這樣綁起來,他的表情也依然是淡定的,就好似這場手術還沒有開始,可那份淡然沒有持續太久,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黑羽快鬥就皺起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苦,他的身體也開始掙紮,然而他所有的掙紮都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房間的隔音很好,安室透聽不到黑羽快鬥的聲音,不知道他此時有沒有因為疼痛叫出聲來。
他隻是看着,靜靜地看着黑羽快鬥無聲地掙紮,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将所有的憤怒與憎惡都深深地掩藏在心底。
五米開外的地方,與安室透想象的不同,黑羽快鬥并沒有真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他隻是無聲地抵禦着頭部一陣比一陣強烈的痛楚。
每一陣痛楚過後,他似乎就會淡忘什麼。
星野輝美、竹内清正、安室透、服部平次、白馬探、小泉紅子、寺井黃之助、中森青子、黑羽千影、黑羽盜一……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自他腦海中閃過,最後落到那張他深深愛着的面孔上——
工藤新一。
黑羽快鬥死死地扣着身下冰冷的金屬,拼命抵禦着那股無情的力量。
不可以忘記。
他想,絕對不可以忘記。
愛的恨的,一切過往,他都無法割舍。
很快,紅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