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依然還是回了高專宿舍，但也許這就是我們在這裡住的最後一晚了。白貓依然不見蹤影。我給它留了張紙條，告訴它我們新的住址後，便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第二天搬家時一片兵荒馬亂。五條悟什麼都想打包帶走，甚至連之前吃完的糖紙都不舍得扔掉。他躲閃着跟他争搶‘廢品’的夏油大人，嘴裡振振有詞：“這可是你為了哄我而買的第一顆糖，多有紀念意義？反正我家地方大，有的是空間用來收藏。”

在兩個人争辯聲中，家入硝子打着哈欠從隔壁房間走了過來，也加入了戰場：“你們兩個終于決定要搬出去了？”

“喲，硝子。”夏油大人揮揮手，笑着向她打招呼。“新家随時歡迎你來做客。”

五條悟也轉過頭，笑嘻嘻地說：“我們也給你留了房間。”

“我隻是來囑咐你們幾句話。”家入硝子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看起來酷酷的。她眼角的淚痣微微揚起，“這些是我很早就想對你們說的了。”她低頭用打火機點燃手裡的煙，深吸一口氣，這才擡起頭，甜美的笑容中帶着危險。“記住，垃圾們！潤滑液即使聞起來再甜、看上去再誘人，那也是計生用品，是絕對不能喝的東西。還有，他不能懷孕，你也不能。雖然我知道你們很強，但人類進化了幾千年的東西，不是你們憑一己之力的努力就能在一代之内改變的。所以請你們量力而行，學會适度。懂？以及，别再讓我半夜爬起來替你們處理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如果有問題，請第二天早上再來call我。我不想半夜再被‘他為什麼昏過去了’這種電話吵醒，然後緊張兮兮地陪你以各種可能性讨論了一整夜、甚至連不為人知的詛咒都想到了，最後才發現對方隻是太累外加很舒服所以睡着了——這種蠢事，有一次就夠了。”

夏油大人尴尬得捂住臉也不是，直接面對也不是。他摸了摸鼻尖，哭笑不得地試圖解釋：“硝子，那次隻是……”

“你是想說，關心則亂？”家入硝子把煙夾在指尖，毫不客氣地打斷，“省省吧。五條累成那樣你還要火上澆油，你以為他是永遠不會疲憊也不會壞的不鏽鋼機器人？”

“其實是悟……”夏油大人終究還是捂住了臉，他輕歎一口氣，誠懇地道歉，“好吧，是我的錯。”

五條悟這時卻攬住夏油大人的腰，并耍無賴般地開口：“硝子，你别單欺負老實人嘛。要怪也是怪高層那群老不死的，專挑五條家人心動蕩的時候給我找麻煩，害得我都沒時間休息。等哪天幹掉他們就好了。”

“就知道你們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家入硝子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走過來塞到夏油大人手裡，“所以新婚快樂，混蛋們。順便，推銷下我準備畢業後賴以為生的新業務——反轉術式療法，可以一鍵清除身體内外所有痕迹。友情價。你值得擁有。”

“一萬一次？還有下面那行小字是……美金？”夏油大人眯起眼，低頭仔細辨認，才勉強讀出了那個廣告小卡片中的内容。他擡起頭，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硝子，你确定不是在坑蒙拐騙？”

“坑的就是你，五條太太。”家入硝子回過頭，玩味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的淚痣既靈動又俏皮，“畢竟你現在也算坐擁幾十，不，幾百億資産的有錢人了嘛？還記得一年級剛開學時我們還八卦過，能坐加長林肯來上學的大少爺家裡到底多有錢？怎麼樣，現在你躬體力行有答案了吧？”

家入硝子走後，五條悟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五條太太。傑，這個稱呼好适合你。”

夏油大人并不生氣，而是微笑着拉起五條悟戴着戒指的手，像愛情電影那般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背，十指相扣後，翻轉過來，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掌心，溫聲細語：“你喜歡就好，我最愛的夏油夫人。”

他揶揄地擡起頭，狹長的眼眸裡滿是戲谑的笑意。

本以為能看到五條悟作嘔的表情，卻沒想到，五條悟居然害羞了。他紅着臉，有些不自然地把臉轉到一邊：“再、再來一次吧。”

這下，害羞的人變成了夏油大人。他的臉像一下子燒着了一般變得嫣紅，半晌才慢半拍地做出了反應，匆匆移開與五條悟對視的視線，用另一隻手捂住鼻子和下半張臉，暗自自言自語：“真可愛……”

五條悟這時候卻反而回過神來。他一邊把臉湊上前，一邊還耍賴撒嬌：“再來一次好不好，傑？就是那樣包裹握住我手的動作。來嘛來嘛，很有感覺啊。”

夏油大人隻是蜻蜓點水般敷衍地親了他一下，接着笑着推開了他：“好啦，快點收拾東西吧。今天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把東西打包收走，等五條家的人來搬運和接送，這就花費了我們大半天的時間。好在五條家住宅的房間不需要我們親自收拾，搬進去之前，已經有人按照我們昨天留言過的偏好整理了房間。

我們回去的時候，伏黑惠已經到了。不像我們大包小裹，他沒帶什麼東西，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手邊裝着牙刷和毛巾的紙袋愈發讓他顯得像位隻是來借宿一晚的路人。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記得他上輩子就是五條悟的養子來着。現在這樣是因為剛被收養，所以放不開？

神經大條的五條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是細心的夏油大人看出了些許端倪，走過去問伏黑惠：“你今天還準備回伏黑家嗎？”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的，夏油先生。我和津美紀說了晚上會回去。”

“那你就不用特意再過來一趟了啊。”夏油大人有些無奈。“給我或者悟發條信息就好。”

“總是要來向您和五條先生打聲招呼的。畢竟我開學後有一半的時間要住在這裡，實在是叨擾了。”伏黑惠鞠了一躬。

“不用那麼客氣。”夏油大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雖然悟說他是為了你的術式所以‘購買’了你，但在禦三家最後的決斷中，你的監護人是悟，所以在你成年前每年都要有一段時間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所以，放松下來吧，像我的女兒們一樣，把這裡也當成是自己的家。”

伏黑惠雖然點頭答應了，但看他微微走神的樣子，我覺得他并沒有把夏油大人的話放在心上。

晚上白貓終于回來了。

我拍了拍枕頭旁的軟墊，示意它可以趴在上面。這是我特意讓人幫我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