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顧隐聽着顧和易交給自己的任務,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
“困住……林曦……”
她喃喃重複了一遍。
這些年妖族與人族摩擦不斷,甚至隐隐對立。
而今新妖皇兇殘暴虐,嗜殺成性,人與妖暫時放下芥蒂,準備将妖皇封印。
可封印一個妖皇的困難程度可想而知,顧和易舉半生之力演算出慈念仙君是破局的關鍵。
顧隐明白慈念仙君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她試着阻止顧和易放出這個消息,可終究還是無濟于事。
甚至今天顧和易說讓她攔下林曦。
“隻有慈念能封印妖皇,若讓她獻祭,如今岑商素正閉關不清楚這些事情,唯有林曦,絕不會同意。”
顧隐張了張嘴,想問沒有别的辦法了嗎?為什麼要犧牲慈念仙君。
可她看了看顧和易被白布蒙上的眼睛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蓬萊的卦是不會錯的,這是他用一雙眼睛窺探到的天機,怎麼可能會錯?
顧隐也知道林曦是個變數,所有人都窺探不到她的命數。
但隻從她的性格就知道她不可能同意慈念仙君的犧牲。
她了解林曦,天下大義逼迫不了她,于她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她身邊的人。
這些年林曦實力有目共睹,能攔住林曦的不算多,她的陣法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顧和易才将這事交給她。
顧隐的不敢看眼前的父親,雙手顫抖着。
林曦是她的朋友,她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顧和易似乎了解她内心的掙紮,聲音帶着勸告:“顧隐,别讓我失望,也别讓你母親的基業毀于一旦。”
蓬萊是她母親的心血,所有人都知道,蓬萊的卦不會出錯。
慈念仙君是救世的關鍵一事已經昭告天下,若是林曦參與進來,難保不會出别的岔子。
蓬萊的威望不能毀在她手上。
她握緊了雙手,随後無力松開:“我會去做的,父親。”
鳳鳴山上,慈念自然知道外界所有的事情,可她仍像什麼都沒聽到過一樣,雲淡風輕地在紙上寫下兩個字。
“明辰。”
“小曦,來看看喜不喜歡我為你挑的道号。”
以林曦的實力不久之後就能與她們并齊,也是能被人稱為仙君的存在。
慈念不由得生出孩子長大了的自豪感。
她們的稱呼随意,可林曦卻不能随意地被叫做林曦仙君了。
她們的林曦,是天上的太陽,自然值得更好的。
“不喜歡。”
林曦抿唇,讨厭她交代後事一樣的語氣。
“我去讓顧島主再算一卦。”
蓬萊的人掌握輿論很容易,而今外界要求慈念舍生取義的風也是由那一卦引出來的。
若是放出來其他口風,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人惦記着慈念的命。
但林曦覺得,這次的顧島主格外心急,按他這麼瞻前顧後的性子,不會這麼草率。
慈念笑着搖搖頭:“妖皇如今已經瘋了,連妖族都難以忍受,假以時日人間怕是也會遭受劫難。”
“那又沒理由用你的命換。”
“這是我應該做的。”
慈念扯出一抹笑,帶着釋然,“妖皇不是我們能殺死的,這個辦法最為穩妥。”
“封印了又能如何,之後出來還是大患,不如找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林曦語氣認真,一字一頓:“可妖皇并非不死,我已經讓有蘇去調查曆代妖皇的死因,一定還有别的辦法。”
不用慈念的命去填的辦法。
隻是林曦不明白,之前的所有妖皇也沒鬧出來這麼大的事情,唯有這個新妖皇,剛出世就被斷言為天下大禍。
如今她的舉動卻也是印證了預言的準确。
有紙信鴿飛來,是顧隐傳來的信,邀她去蓬萊商讨。
林曦收了信,看向慈念:“我去蓬萊一趟,你别犯傻,要是獻祭能解決那些人怎麼不用自己的命去填?”
林曦向來面冷心冷,倡導斬草除根。
總有一天,封印會破,到那時還要再用一個人的命去填嗎?
“妖皇雖危險,卻還沒到難以抗衡的地步,你且等等,若是真毫無辦法,就由我一人牽制妖皇。”
慈念無奈揉揉腦袋:“好。”
看得出來林曦是真怕她沖動,自家小徒孫很少說這麼多話。
“記得多笑笑,顧島主一把年紀了,别老冷着一張臉對他。”
林曦扯出一個笑,看得慈念額頭一跳,揮揮手讓她走了。
後來林曦時常在想,要是自己之前一劍捅死顧和易和顧隐是不是就沒這麼多事情了。
顧隐不愧是與她朝夕相處的人,那個迷陣就是為她量身定做。
林曦在陣中毫無辦法,她聯系不到外界的人,卻清楚地認識到即将發生什麼。
她求顧隐放她出去,聲嘶力竭,到最後喉嚨如同被鈍刀割了一般,聲音沙啞。
“顧隐……求你,放我出去……”
林曦知道蓬萊的人在看着,顧隐也在看着。
可無人應答,這方寸之地似乎隻有她一人。
她跪在地上,雙手撐着地。
空洞的眼神慢慢看向自己的手腕。
之前遊離時她曾遇見一個邪術。
以自身血肉滋養靈劍可短時間内實力大增。
林曦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向自己的佩劍摸索去,然後緊緊握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