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獰笑一聲,随手抄起一本書砸在陳帆的臉上,他的眼鏡被打歪在地,他捂着被踹的肚子低聲呻吟,嘴裡還對餘慕思說道:“别管我,快走……”
餘慕思心中罵了一句“蠢貨”。
劉耀啐了一聲,擡腳打算又是一下,被餘慕思出聲打斷:“教室還有監控呢,你不怕被拍到?”
劉耀收了腳,嗤笑一聲:“這玩意就是個擺設,你真以為後面有人看着啊,而且晚修一結束就自動斷電了。”
“哦。”餘慕思一臉學到了的表情,她找個空位坐下,“你想說啥就說,我還有事。”
劉耀真覺得這個女生神奇,正常學生碰到這種情況無論是害怕還是憤怒,多少都有點情緒,而餘慕思仿佛一點感情都沒有,看見保護自己的同桌被人欺負也毫無反應,不過她确實為薛萌站了出來,劉耀一時拿不準這人是善良還是冷血。
原本他隻是想警告一下餘慕思不要多管閑事,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必要,她也不像能被輕易恐吓的樣子。
既有意思又沒意思。還真是個木頭。
“我對那小姑娘沒什麼意見,隻要她乖乖的,就沒人再動她,你也是,最好不要管這件事,後面的那個人,你可惹不起。”
餘慕思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起身離開。
劉耀有一種一圈打在棉花上的不得勁,但又犯不着和她動手,也有一部分原因他覺得這個女生并不像大多木讷文靜的人,她身上有一股被狗咬了也會咬回去的野勁。
劉耀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陳帆,打算在這個四眼仔身上釋放自己的憋屈,“想英雄救美,結果美人鳥都不鳥你,可笑不?你以為她會感恩你嗎,她爸騙了那麼多錢,最後被抓去坐牢,人都瘋了,她能是什麼好鳥……”
話音剛落,教室的燈突然滅掉,劉耀還來不及震驚,後背就傳來尖銳的痛感,而後他被一股強勁的沖擊力推倒在地。
他以為無情離開的餘慕思在走到門口後關了教室的燈,趁着劉耀來不及反應的時間,憑借自己不錯的夜視能力,抄起闆凳精準砸在了他的後背。
多虧她早年上了不少興趣班,堅持到現在的興趣之一就是運動,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入學這所高中,雖然因為一些事已經不再參加相關的體育活動了,但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借助工具卯足勁的一下,足以擊倒一個青壯年。
接着又是“砰砰”兩下,劉耀掙紮着起身,下一秒闆凳腿就停滞在距離他眼睛不足兩厘米的地方,呼吸起伏,他的眼皮都能摩擦到凳子。
劉耀徹底不敢動一下,黑暗中餘慕思清冷的聲音就像撒旦的低吟:“你說的沒錯,我爸是瘋了,不過我确實也不是什麼好鳥,你信不信,我就算在這把你戳瞎、弄死,最多也就是在精神病院呆一輩子。”
餘慕思手一松,凳腿又落下幾分,完全撞在了劉耀的眼球上,他捂着眼睛着哀嚎。
餘慕思不緊不慢道:“剛剛你說的還給你,少管我的事。”
劉耀不知道餘慕思和陳帆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的眼睛痛得要死,背後早已被汗浸濕,為非作歹的校霸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遇到真瘋子了。
陳帆抱着書包像個鹌鹑一樣跟在餘慕思身後,他驚魂未定地開口:“你剛剛該不會真把他戳瞎了吧,他叫得那麼痛苦。”
餘慕思蹙了下眉,“我有分寸。”
“不是,我怕他找你麻煩……”
餘慕思臉色有所好轉,“那就讓他來啊,看看誰才是那個麻煩。”
陳帆絮絮叨叨道:“我知道你不怕事,但是也沒有必要為了他毀了自己一輩子啊,要是他找人圍堵你,就算你能反殺,但因為這事在精神、精神病院呆一輩子多虧啊,而且如果他告訴老師呢……”
他碎碎念到兩人下了樓,餘慕思要去取車回家,她停下腳步道:“劉耀欺負女生,你保護我但最終不敵,我在反抗中将他推倒,我們才跑了出來。”
她手指點在陳帆的胸口,“你見義勇為,咱倆正當防衛,有問題嗎?”
“可是……”
餘慕思失了耐心,“可是什麼,他自己說監控不管用的,真鬧到老師跟前,你覺得老師是信他,還是信我們?”風吹散餘慕思額前的碎發,她的瞳孔比夜色更黑,“他找人圍堵我也沒關系,我的人生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了,能為民除害帶走一個惡人也算有點價值。”
陳帆被她話語中的厭世感鎮住,他愣了幾秒才開口:“不是,我怕劉耀說的那個不好惹的人來找你麻煩……”
“沒關系。”餘慕思打斷了他,“我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誰,對霸淩者而言,學校是屬于他們的法外之地,但也是禁锢,跳出這個環境,他們什麼也不是。”
“下次别一聲不吭地挨打了。”餘慕思拍了拍他的肩,“還有,今天晚上,謝謝。”
陳帆站在原地,直到餘慕思騎着車駛出校門。
她那段話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校門口,晁樂樂跨着自行車停在路邊已經等了她許久,“姐,你怎麼不幹脆等門衛把門鎖了再出來呢。”
“處理了一點事,耽擱了一會。”
“你能有什麼事……”晁樂樂小聲吐槽。
晁樂樂是餘慕思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兩人的教室并不在同一棟樓,晁樂樂每天晚上在校門外等她結伴回家。
餘慕思選擇走讀的原因是有時候要照顧父親,晁樂樂純粹是放不下自己的房間裡數不清的“老公”“老婆”們,說是隻有在自己精心布置的“痛房”裡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