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慕思抱着花，人群從她身邊湧過，她擡頭，看見不遠處李斯人向她招手，笑得溫和。

那是“李斯人”第一次出現，餘慕思和“李斯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她向“李斯人”講述着自己的不甘與無措。

在路人眼中，則是一個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又哭又笑的怪胎。

她們走了許久，久到餘慕思吐露完所有心中的郁結，天幕上星光顯現。

走累了她們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一張傳單飄至餘慕思腳下，上面寫着“草莓娛樂誠招練習生”，下面一行小字“包吃住”。

餘慕思看着傳單眸中閃爍，“李斯人”含笑對她點頭，餘慕思照着地址，踏入了那間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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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多的練習生期間，甯嶼起初隻是抱着吃瓜的心态去了解餘慕思。

這個女孩美貌不可方物，眉間卻始終籠罩着陰郁，讓人不由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瑣事困住了她。

餘慕思身上有着小獸般的警覺，對陌生人不輕易卸下防線，但和餘慕思交心的過程其實并不難，不過是去看望過幾次餘慕思的父親，不過是和餘慕思在酒後的一次談心。

談到公司裡的那些女孩，甯嶼道：“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也不是為了偶像夢想進入這個行業，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

可是我無法棄她們于不顧，她們太年輕，沒見過人心的險惡，我怕她們走錯路，毀了自己。我門面雖然小，但也是繳納五險一金的正規公司，平時就安排她們去各個城市跑跑線下，直播一下。”

“餘慕思，還喝酒？”這是李斯人首次打斷甯嶼的講述。

甯嶼笑道：“也就那一次，我沒想到她酒量那麼差，”她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就這麼高的杯子，半杯啤的下去，人就七扭八歪意識不清了，最後還是我背她回去，小餘看着瘦，身上都是肌肉，重的要死，好不容易才給拖回去，以後可不敢再讓她喝了……”

原隻是一件笑談，甯嶼卻看見李斯人的表情越發冷峻，她識相地止了話頭，繼續道：“但我從來沒有讓餘慕思去直播或者跑線下，她和其她人不一樣，她有天賦，有星味，天生就應該站在聚光燈下，而不是商場的開業典禮。”

李斯人雙手交疊，食指點着手背，曾經也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說她是天生的演員，應該在大銀幕上大放光彩。

隻是名利在前，人心易變。

“李影後，倘若找到小餘後，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讓她繼續參賽，她苦練了兩年，不能就這樣放棄。”

李斯人在銀幕前始終是溫潤的形象，此時琥珀般的瞳孔卻挂着寒霜，她道：“放棄與否，要看慕思的意思，我尊重她的選擇。”

甯嶼頓了頓，終于問出了内心最大的疑惑，“李影後，您和小餘，究竟是什麼關系？”

四年前，李斯人和餘慕思的老師交涉時，對方也問出了這個問題，正如當時，李斯人答道：“我是她的監護人。”

“哦是嗎，怪不得……”怪不得您這麼上心，我還以為你看上我們小餘了。

李斯人對餘慕思的經曆心疼不已，父親失蹤、考試失利，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無助。

隻怪自己因為察覺到餘慕思的心意，刻意疏遠，才讓這孩子即使在最無助的時候也沒有向自己求助。

那時候但凡有個大人在她身邊，給她一些安全感和力量，也不會讓她陷入病症的折磨。

李斯人穿着便服，戴上口罩和眼鏡，和甯嶼一起在街上找人。

甯嶼望着街道上人來人往，遲疑道：“我們真的要這樣找？萬一她已經不在這座城市了你？”這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别。

“我看了莊園門口的監控，她沒有打車，也沒有坐交通工具。”李斯人道：“她是順着河濱路走下去的。”

“走下去的？！”甯嶼訝然，莊園與市區相隔甚遠，走下來，那得走多久？

“走了這麼久，她一定會休息、吃飯，這裡是最近的地方。”

兩人走到美食街，李斯人腳步停住，甯嶼順着影後視線望去，牌匾上寫着“千裡香小馄饨”，甯嶼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李斯人搖搖頭，不過是想起四年前在南城時，餘慕思常帶自己去吃一家千裡香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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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糕，你幫我帶一份就好了，不用非得去店裡吃。”

“不行，必須得去店裡吃，帶過去就涼了，不好吃了。”

李斯人不得已全副武裝坐在店裡吃馄饨，她已經忘了那家馄饨是什麼味道，卻記得透過熱氣，少女那張靈動的臉，那雙漆黑的眼裡盛滿了細碎的光，“怎麼樣，好吃嗎？”

李斯人點頭，餘慕思松了一口氣，道：“你喜歡就好。我蹭了你那麼多頓飯，也想請你吃一次。”

李斯人啞然，沒想到她居然在意這些。

“我請你吃的，不過是劇組的盒飯，你這個……”

“我這個怎麼了？”餘慕思緊張道。

你這個，太珍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