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棘手啊。”萊納喃喃道,眼裡也染上了擔憂。
回到研究所,克萊爾給萊納看了貝魯西斯的實驗數據。有樣本,也有數據。貝魯西斯最初被評估為Delta級變種人,各項身體數據卻顯著低于同類群的均值。實驗小組采用了若幹已知的、不會對實驗體造成傷害的激活項目,以期于刺激未顯性的能力以便觀察培養,但效果不理想。加之于貝魯西斯在孤兒院裡曾展露過的巨大力量,在研究小組收養他的期間,除去情緒失控時意外展露的唯一一次之外,再未出現過,最終的變種人評級敲定為Epsilon-Delta。即處于Epsilon和Delta間的夾層,具備相對弱小的能力、較難操控且不總顯露。
萊納面前的電腦上放着貝魯西斯的基因圖譜,她手裡翻着的資料則是略令人掃興的數據和總結。她聚精會神得盯着文件,“真令人意外。從基因形态來看,他應當是天生的變種人。可基因穩定性甚至比普通水準的Zeta級人造變種人更差勁。”
“他是個有趣的實驗對象,可同時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克萊爾向外走去,“跟我來,你或許想見見他。”
和貝魯西斯見面的場景與萊納設想中的并不一樣。她以為會是面對面坐着,客套幾句這種正常意義上的會面,哪怕做好了對方可能态度冷淡甚至稍帶敵意的心理準備。以往的經驗,很少有變種人會對初次見面的研究員抱有好看。畢竟“被人研究”這一點,光是聽起來就極為不适。哪怕他們是真心想要幫忙。
貝魯西斯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儀器。病房看得出來精心打理、布置過,但遺憾的是他可能不會在意這些。遮光布拉得嚴實,照明全靠電子儀器屏幕上暗淡的光。屋裡有燈。克萊爾并不碰開關。接到萊納投去疑惑的眼神,她壓低聲音解釋,“他不喜歡有光。”
呼吸很均勻,儀器上的起伏也很規則。可一清早睡得這樣沉,不是什麼好兆頭。萊納在房裡轉了一圈便和克萊爾到隔壁的觀察室。門還沒全然關上,她便着急問道:“他一直這樣?”
“不,是我們讓他陷入昏睡的。近幾個月來他的身體狀況有明顯惡化,我們擔心……”克萊爾有些哽咽,“遲遲找不到對策,誰也不願不幸降臨。所以教授建議讓貝魯西斯的身體處于最大可能的休整狀态。雖然無奈,但是我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萊納搖了搖頭,“這樣下去……”
克萊爾重重歎了口氣,“說穿了實在拖延時間。我和薩拉之前也提議請X教授過來看看,事實上凱勒教授原本已着手和對方聯系。隻是……哥譚最近很亂,排外之情也愈演愈烈——特瑞特就是個典型。我們總不能讓變種人的領袖冒着危險來哥譚,畢竟還有成千上萬的變種人等他領導。不過X教授說是願意來的,可能我們眼裡的危險在他看來微不足道。不湊巧的是,前些日子天賦學院的人打電話說他有事耽擱了。”
***
簡單參觀之後,萊納被請去了凱勒在研究室的小隔間。由于她并非全職為該團體工作,還有些時間上的問題有待商榷。
真正接觸後,萊納給教授們的感覺是謙虛而寡言的。和面試時那個過分張揚自信的形象反差稍大。福納塔拉打趣似得向她問起,她有些不好意思得捋了捋長發:“别人教我的,表現得與衆不同比較能給考官留下印象。”三個男人相視而笑,意外得發覺她可愛的一面。
他們理所當然的和她聊起貝魯西斯。那個男孩幾乎是整項實驗的核心。一來是他的獨特性,二來他們也發掘不到第二例變種人。在缺少設備和資金的情況下,很難探測出隐匿的變種人。
萊納直截了當得問教授是否同意她把貝魯西斯的血樣帶出研究所作進一步分析。這是個略微妙的問題。她很清楚,解釋說:“我同時為布萊恩生命科學研究所工作。我想諸位大抵有所耳聞。他們配備着最先進的技術和設施,興許能勘查出常規方法所不能涉及的或容易忽略的方面。況且,他們并不涉足于任何關乎變種人的實驗研究,并不會對我們在這的研究構成任何威脅。”
布萊恩生命科學研究所是業界頂尖之一。萊納的水準果然不容小觑。
凱勒教授沉吟半晌,應允了。誠如萊納所分析,他們的項目組和布萊恩研究所沒有利益沖突,若可借助對方的先進技術,相當有利。何況他們能熬,貝魯西斯怕是等不了這樣久。
萊納在當日晚些時候去了布萊恩旗下的研究所一趟。這并非她首次為該公司工作。早在紐約時,她便成功擠過層層篩選,成為實習培訓生。距離她的實習期結束還有兩個月。此時申請調職大概算不上多明智。她苦苦笑了一下,裝得不介意不代表她能忘記自己和教授起沖突的場景。縱然理念不和,跟着馬瑞斯的機遇要比現如今好太多。
但好在她在布萊恩的上級還看重她,正巧哥譚的研究所裡研究員來來走走極不穩定。他便打了報告,抽調她和同期的幾名學生過去。臨走時語重心長得囑咐他們好好幹。他們私底下揣測,轉正後大概能謀得不錯的職位。
他們的揣摩興許是對的。哥譚分部的工作人員待他們相當客氣,有問必答。甚至時而主動為他們指出操作中存在的缺陷和改進建議。紐約的經曆擺着,研究員的本職非常繁忙,并不會有所謂的閑暇來提點實習生。除非被刻意關照。看起來,原先的那位上級為他們布置了很多。
哪日回紐約,得當面向他道謝。
萊納那麼想着,揣着才收到同僚菲力求助簡訊的手機,匆匆向布萊恩趕去。順便捎帶了貝魯西斯的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