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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和萊納同期入職布萊恩,又是同校同系學生,加之兩人都是夜貓子,不管單位還是學校,常能在實驗室裡見到對方。一來二去,也就熟了。盡管研究方向不同,或者說正因為研究方向不同,他們才總能聊得那樣投機。時常聽聽一個處于相關但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士的意見,非常有益于拓寬思路。
入夜的哥譚是和白晝粉飾的太平截然不同的景象。實驗室的透亮日光燈和重重警衛暫且隔絕了這座城市的陰暗。
萊納一邊把血樣放入離心泵,一邊和菲力探讨着他才碰到的難題。值夜的保安才為他們送來披薩和卷餅,熟門熟路将外賣塞進微波爐的收拾的模樣像早習以為常。出乎他意料的,唯獨熬夜的人多出一個。從實驗室半開的厚重玻璃門探頭,他笑得别有意味,“難怪今晚這麼豐盛。”
菲力一如既往害羞得撓頭皮。隔着遮蓋大半張臉的護目鏡,萊納匆匆投給他一眼,“總吃漢堡薯條三明治可不健康。”菲力難得飛快回了一句,“你不一樣。”萊納舉着試管的手稍稍頓了一下,兩人笑成一團。
等待分析結果的同時,他們在實驗室外的隔間簡單吃了晚飯。披薩和卷餅都有些涼,兩人誰都懶得熱。萊納給菲力講起哥譚實驗所的小變種人貝魯西斯,神采奕奕。即便是在馬瑞斯手下幹活的日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特殊的變種人。一個講得聚精會神,一個聽得聚精會神,誰都沒有留意到斜倚着門框的第三人,直到轉身去倒咖啡的菲力突然驚呼。
尼爾攤了攤手,“我敲門了,沒人理我。我看你們聊得投入,不好意思打斷,就等在那兒了。”他指了指腳下,臉上的神情無辜又俏皮。
尼爾是研究所基因工程領域的負責人。他走到先前的位置伸頭瞄了眼,直咂舌,“年輕人總吃這些怎麼行,發育不良。走,我請你們吃頓好的。”
菲力差點把嘴裡滾燙的咖啡噴出來。萊納也直搖頭。這兩個人的德性,幾天接觸下來,尼爾心中有數。簡單來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也料到他們不會答應。
“就算你們不想休息,你們的大腦需要。”尼爾斜睨着欲表不滿的菲爾,成功讓後者閉嘴。但他也終止了自己不可能受歡迎的說教,“算了……反正你們也不會聽。那個小變種人,貝魯西斯,評級多少?大概不會高吧。畢竟他的體質虛弱得有點不像話……”
尼爾的研究核心不是變種人。并不會有多少研究人員把變種人當作主要方向——那是一條很難走直的山路。但他早年參與過變種人相關的課題小組。
尼爾的意有所指,萊納聽得清楚,因為她也是同樣的看法,“Epsilon-Delta。全套的身體測試,他們一直在做,沒有任何迹象表明任何病變。研究小組一緻認為是他的能力造成了他的體弱,但找不到症結。雖然不盡然相同,但我想他并不是第一例。”
尼爾曾參加過的變種人課題小組是全美傑出學者聯合創辦的。萊納也在同一小組呆過。
“是啊,當年的那個男孩也是……”他飛快得瞥了萊納一眼,并不說下去。一旁的菲力也神色裡也露出幾分緊緻。
隻有萊納是平淡的,帶着陰郁的平淡:“并不完全一樣。我看過他們的報告,沒來得及看完全部。但按他們的思路,不太可能出現之前那種——由于抑制和激發藥劑的頻繁混用所引發的副反應而意外造成力量的鎖定和衰退。換言之,他的虛弱不該是繼而能量反噬所造成的。況且,我并不認為他們掌握了制造那批抑制、激發藥劑的技術。”
課題小組所使用的多數藥劑是參與研究的人員所配置的改良品種。課題終止之後,鮮少有人再用。
“如果肯定這不是又一個誰都沒有料到的副反應,你帶着他的血樣來了這裡,是在懷疑他的能力因為外界刺激而自動‘封印’麼?而能夠被觸發這種強烈自我防禦機制的,起碼是高品質的Gama。”
這是他們從當年的實驗中得出的推論,尚未能驗證可靠性。但他們中的大部分并不懷疑這點。
萊納的眼神告訴尼爾,她就是那樣想的。
“可他根本沒展現出任何能力。”之前的那個不一樣。之前的男孩從一開始就強大得叫人忌憚。
萊納輕輕搖頭,“你還記得我在課題組和謝爾蓋一起發的論文麼?”
“X基因的變異與變種人能力的潛在聯系?”那是一篇頗有名的文章,起碼在那個圈子裡。用不着費力去回憶,尼爾輕松得從腦子裡調出了文章名,還記得一字不差,“我記得你們提出假設,攜帶有不完全變異或未知變異X因子的變種人相比同類,具備更強的潛能和更多的提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