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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納回撥的電話幾乎立時被接通,尼爾劈頭蓋臉說來一大通信息倒是頭一次。若非必須有人監控實時數據,她想他是恨不得開車來把她接走。
反方向的地鐵不通,醫大到萊納家并不很近,這時候用走的顯然不行。雖說近來治安有所改善,但入夜的哥譚依然不容易打的。但尼爾似乎不為此憂心,電話接通,囑咐一句“速到”之後,便開始為她宣讀幾個重要指标。
萊納用随身筆記本記錄的同時,拐入一條不常走的路——通往市區一片中等偏上的住宅區。片刻後,駕駛着與上班時常用的掉漆二手車截然不同且保養得當的捷豹上了路。
醫大的團隊在這類實驗上經驗缺乏。實驗體一旦脫離實驗室便束手無策,無法追蹤也無法讀取數據。當然就常規實驗而言無需考慮這種意外,但對于變種人等則是必備。作為普通的科研人員,醫大的工作者從未有過考量實屬正常。
除了醫大的一套實驗室工具,貝魯西斯搭載了布萊恩特制的随身系統。他本人不知情。除非觸發相關程序,日常狀态下該系統是不可測的,是以一直沒為醫大團隊察覺。尼爾把數據傳輸到萊納的車載系統中,定位顯示貝魯西斯位于西區。
這不很令人意外,尤其在聽過薩拉、蒂娜等人的描述和尼爾讀來的數據之後。貝魯西斯的情況可以解釋為受刺激後的力量暴走。初步推測是西區實驗中的差錯引起被試變種人的某些反應,體現在腦電波的某個僅能為變種人接受的頻率段上,從而擴展開的連鎖效應。如果僅是一名變種人的意外狀況,按馬裡尼亞布裡亞團隊的專業不至于失控到驚動當局。照現在的狀況來看,蝙蝠俠八成也在。
萊納想到的這個問題,尼爾也想到了。他抽空問了句,“你滿意麼?”并非以如她所願的方式,單就結果來看與她所求相差不多。萊納笑了一下,沒有回複。因為她也說不清。如果揭露真相是以傷害所關心之人為代價,她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想獲知真相。
她到布萊恩的時候,尼爾叫來的技術員幾乎複原了戰鬥場面。暴走的貝魯西斯戰鬥力驚人。他時不時露出的巨力固然能見一斑,但看到這種流暢的戰鬥不得不叫人驚歎。尼爾和萊納并肩盯着顯示屏,還不忘誇一聲,“你給他請的格鬥專家挺有效果的。”盡管他們心知肚明,更重要的是他的悟性。
利用西區的建築圖紙能夠還原實際環境,但模型隻能捕捉貝魯西斯的運動軌迹。他們僅能通過貝魯西斯的運動去猜測對手的位置,無法直接觀測。最顯而易見的弊端是,他們沒可能判斷對方人數。
萊納抱在胸前的手指無意識擺動。不确定性帶來的挫敗讓她恨不得去現場,而理智告訴她不能去。去了隻會添亂。
貝魯西斯沒有被對方說服而“棄暗投明”值得欣慰。是的,他們并不懷疑對方會對這憑空出現的真正變種人表現出興趣。但正像聰明如你已然嗅到得一樣,他毫無顧忌得現身無疑把自己放在一個極其危險的處境。
他的确協助蝙蝠抵抗不知數量的改造變種人。但蝙蝠本質極度排外。他固然能看清貝魯西斯的功勳,這卻不足以成為批準後者留在哥譚的理由。就像漫畫裡、網絡上人們時常的臆想,萊納相信蝙蝠會說出“哥譚不需要外來者”。他對這座城市堅決的守護姿态足以說明。
另一方面,這次異動确認了馬裡尼亞布裡亞的研究核心依然在變種人。在尚不清楚對方是否掌握純種變種人、以及其改造/創造技術水準的前提下,讓一個實力強勁但仍缺乏開拓的年輕變種人暴露在他們視線下,無疑羊入虎口。這也是為什麼萊納堅持解禁的一個方面。
不久後謝爾蓋也出現了。萊納有些意外。她記得分别時他說過要去旅行。尼爾解釋說是他向謝爾蓋透露了近況。而後者在得知種種風起雲湧後,深感職責所在,近些天一直逗留在紐約總部。
貝魯西斯今夜的反應,對幾年前萊納和謝爾蓋聯名發表的論文是最直接的證明。盡管并不是讨論學術的合适時機,過于興奮的他仍不免提了幾句。技術員調出錄像給謝爾蓋看了回放。沒有爆炸、沒有光線的無聲戰鬥,讓隔開很遠的他們直觀上察覺不出實情。
技術員“咦”了一聲,運動影像突然從界面消失。三人紛紛看去,貝魯西斯異常浮動的各項身體機能竟莫名其妙得回到正常範圍。技術員稱系統狀況良好,沒有被破解或者硬接入的痕迹。換句話說,讀數無誤。這套随身系統具備簡單的檢測功能,但他們不敢貿然運行。意外的恢複正常極有可能為外力所緻,而檢測功能的啟用會激活儀器,很有可能被其餘在場者覺察。
萊納和謝爾蓋把數據倒入計算機上的一套分析算法并運行,剛好尼爾送走技術員回來。門一開一關,走道裡的寒氣流入,冷得毛骨悚然。不太對勁。三人才交換完疑惑,餘光便先後發覺了飄飛的窗簾。
沒有人去開過窗。
可怕的念頭還來不及逐字在腦海裡翻譯成句,枯啞如陳舊木門晃動的熟悉聲音緊貼着背後響起,“不打算解釋一下?”
三人打了個激靈,僵硬得轉過頭。謝爾蓋更是吓得把失手把闆夾抛了。但是沒有落地的聲音。蝙蝠俠鋪天蓋地的黑披風還飄在眼前,背後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