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恩斯又偷瞄了萊納一眼。還沒來得及問她昨晚可被抓了正着？似乎可能很大，她看起來心情不好。他不明白她那樣的人怎麼會真心喜歡上韋恩那種花花公子。她終于回了他一眼，盡管意在警告他少胡思亂想。不過這個問題對她才叫确實棘手。比起他一個抓不到把柄的技術員，她着實在哥潭待過，以研究員的身份。一個研究員對研究相關的不道德行徑隐而不報，說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如果娜塔莎的假設是正确的，我很好奇，如果沒有我和X教授的介入，你們預備如何處理。”哥潭的蝙蝠進了紐約的複聯。克利恩斯多看了兩眼。他留意到萊納也分給對方一些注意。不過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如何處理？不需要處理。貝魯西斯是個好孩子，他能解決所有問題。所謂暴走實則是能力飙升的體現，有萊納和尼爾的團隊在，一切都是可控的……不……也許并不是一切。至少在得知弗雷德預備親臨哥潭的時候，萊納險些和老頭們打起來。雖然從結果來看貝魯西斯赢了弗雷德豢養的小變種人們，但用萊納的話說“太冒險了”。他們對對方的實力在事先沒有任何确鑿的認知。

但他想她不會願意告訴他們，哪怕這能證明她沒有在利用任何人。他又一次猜對了。盡管克利恩斯并不為此而慶幸。他倒是希望她能說出來。

所有人都看着她。他們在等她的回答，而她不可能回答。電話又一次幫了她。也許是倒忙。斯塔克的電子管家當真厲害，連她的接聽畫面都能一模一樣複刻上熒屏。可惜她的通訊錄裡從來隻有簡記，或是姓名首字母，或是頭銜。看得懂的自然懂。比方說克利恩斯。複仇者們注意到他小幅動了動眉毛。

***

“以防萬一和你确認下——今天還會來咖啡館嗎？”電話那頭是個不疾不徐的男聲，聽起來教養上好，與她私交匪淺。

“啊……抱歉，我還在紐約。”她看了眼手表，隐約記起三五天前答應過對方的邀約“手頭有些事，大概趕不上飛機了。”

“你真是……”對方失笑，“幸虧我打電話來問一聲，不然又一次從天亮等到天黑也等不來你半個影子。還想着帶你到處轉轉，這陣子開發的新項目感覺你會有興趣。”

“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我們和醫大最近會有一系列合作。已經見過幾面。他們團隊裡新加入的幾個孩子，在我看來更有潛力，雖然經驗是差了些。”

醫大。她玩味得想。下一句是不是該談起她的舊同事了？史蒂夫和所有注視着她的人都沒有錯過她眼裡漸染上的深邃。

果然，聽那人道：“說起來，你曾經的同事克萊爾問我們有沒有你的消息，好像是接受不了你下落不明。”

“她倒是有心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來，有些晃眼。萊納眯着眼迎着光看向窗外摩天大樓鱗次栉比，高聳如野心，紛擾也壓抑。鏡面結構下包藏的心思誰又能言看得穿。她看着窗外，又并沒有在看什麼，“隻是我若與你去了，豈不會吓掉她半條命？”

那人低笑起來，其間還有被嗆到後的咳嗽，就好像是真被她逗了，“她看起來死氣沉沉，難得有些樂子未嘗是不好的。你的紐約生活怎麼樣？按我的經驗，忙又少錢。”

“隻好自我安慰說，權當開眼界。”

“的确。紐約是個有趣的地方。”電話裡的聲音一時有些遠，不真切卻能聽到小姑娘斷續的話語。大概是要電話号碼的。和他出去吃飯，她曾親眼目睹過。聲音再次靠近，他笑說，“我收回那句話，哥潭也很熱情。”

可他是那種不笑起來冷峻異常的人，若非他有意示好，小姑娘又怎敢去要電話？僞裝的再随意也改變不了本質上的各有居心。她在等他的下文。

“庫倫打電話來尋求合作，說是小貓出了些狀況。我記得醫大的一個男孩博士在讀主攻血液，就托他們導師給了他份副本，沒想到真叫他看出些什麼來。”什麼時候連他都信了信息共享這套？

“我有聽說，高燒不退，不該的。需要我去看她麼？”史蒂夫略顯錯愕投來一瞥，不久前還興緻缺缺的她竟主動提起探視。可她不過說說而已。

“不用麻煩。你若有興趣，我先把報告傳你，之後再有機會，帶你認識我們團隊。左右新項目裡有一條支線需要紐約配合，你要是願做那部分，是再好不過的。”

那麼多鋪墊所要引出，也就是這麼一句“再好不過”。

“說得這麼正式，你讓我壓力很大。”她那樣說着，也看不出幾分真心假意。

“瞧你謙虛的，來我們這邊肯定不比你現在忙活。我不過随口一提，你不必想太多。”

“你這随口一提，可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

他笑了卻沒有回答，“記着你還欠我一頓咖啡。”

電話挂斷的幾秒之後，文件就“叮”得出現在收件箱。另一邊克利恩斯也迫不及待問她，“巴裡博士？”

巴裡博士負責協調東海岸科創事務，同時為布萊恩旗下科研基地希諾法比亞中某一項目的負責人。克利恩斯留意到萊納給他的備注：Xnp，一個在會議中通常用作對希諾法比亞簡記的符号。故作此猜測。

她卻搖頭道，“惠特克博士。”

“哦當然，巴裡博士那種級别的人是不太可能和層研究員聯系，他們畢竟……等一下，你說惠特克？！惠特克的惠特克？！”克利恩斯自說自話到半途忽覺不對勁。如果他沒有記錯，希諾法比亞東海岸區負責人也姓惠特克。

“不要大驚小怪，就是你想的那個惠特克。”

“意思是小甜心你很搶手麼？”斯塔克把自己摔向萊納一側的沙發，引來險些被撞到的史蒂夫驚呼。誇張的動作和語氣，就像是故意為了刺激蝙蝠似的。

回答他的是還維持着目瞪口呆模樣的克利恩斯，“何止是搶手！簡直是科研人員夢寐以求的歸宿——我是說，那可是希諾法比亞！”克利恩斯從小有科學家夢，遺憾的是他的天賦顯露在計算機上。雖已從業多年，未放下過的是對科學界的熱忱和關注。這也是最初得知神盾局與布萊恩的合作項目後，他強烈要求加入的原因之一。

“布萊恩旗下頂尖基地之一，被譽為東海岸頂尖科創人員搖籃的地方。”班納博士在一瞬間完成從事不關己到興緻高漲的轉變，“天哪托尼！我年輕的時候還曾勵志要為他們工作。”

“現在也不是不可以。我想他們會很願意解剖你。”托尼酸溜溜得說，把班納博士的激動澆滅了大半。後者臉上的雀躍蛻變作了沮喪，嘴裡還嘀咕着，“這樣多沒意思。”

“你不想去麼？”這個問題是對萊納提的。問問題的是史蒂夫。他記得萊納接電話時的興緻缺缺。

“你不會真想進瓊恩博士的傑瑞曼德琳吧？”

克利恩斯純粹是随口一問，沒料到與神盾局研究中心的曼尼塔博士一道姗姗來遲的尼爾竟接道：“傑瑞曼德琳？萊納麼？你現在才知道？”放眼學界，也就區區那幾位博士享有獨立研究所。布萊恩的瓊恩博士正是其一。克利恩斯一時不知該誇萊納勇氣可嘉還是笑她癡心妄想。活生生的例子尼爾就在她面前。那麼多年的老資格都沒為前者換來傑瑞曼德琳的敲門磚，又何況萊納？

話題中心的萊納始終沒有太多表示，反專心看着才傳來的血液報告。徹底被監控的手機中任何資料早與和秘密無關，想通這點的她便不再為大屏幕上不該出現的副本而糾結。倒是才來的曼尼塔博士旁觀了半晌，為一個她早已察覺的異常驚呼出聲。她劃着屏幕的拇指頓了一瞬，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心裡卻歎要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