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潭醫大那邊新招募的，基本也是血液專家。”萊納輕聲補充。

這一此連尼爾看起來都很意外，“你懷疑……”

回答的是克利恩斯，“他們不是。至少搜他們資料的時候，沒有得到系統警示。”克利恩斯的系統能夠自動檢索幾大實驗機構的數據庫。

“竟看不出來，你對哥潭如此上心。“布魯斯的聲音起得突兀。

既然對哥潭那麼上心，又怎麼舍得整整三個月，都不回去一趟、看他一眼。她懂得。他話裡的意思。所以她沒有去看他，不敢去看他。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視線于她如芒在背，“醫大的新人我可以去調查，前提是你們的誠意。”托尼也是同樣意思。用他的話說，“沒什麼是賈維斯查不到的，不過你們是不是該回答一下之前的問題？”

曼尼塔了然問道：“我該從哪說起？”

萊納苦笑：“從頭。”

曼尼塔愣了半晌，“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

故事要從萊納去到哥潭說起。她和醫大的結緣并非太嚴格意義上的偶然。當時的醫大正為貝魯西斯項目四處攬資，業已成立的合作小組早在此前便對之上心，無奈信息匮乏而遲遲無法進展。招資帶來的适當曝光，讓合作組收集完成缺失的部分，列好的不下五份方案和十幾頁的人選名單終于提上議程。

萊納最初不在名單範圍。作為英才計劃培養的人選，當時她和同期正跟着紐約總部的生物組做着一個轉基因材料的項目。自從馬瑞斯等教授的聯合課題退下，她一直在布萊恩實習。轉基因項目是她轉正前的最後一份工作，亦是當時生物組裡頗受重視的一個項目。這種前提下，沒有人想過抽調項目組裡的實習生，況且合作組最初的打算是挑選資深雇員對貝魯西斯作迅速評估。

當時已預備好派青年學者去應聘，隻是後來傳回的醫大讓“貝魯西斯處于休整狀态的消息”打亂了原計劃，且醫大也瞧出些苗頭感覺學者另有所圖。生物組導師在閑談中無意的提及讓她上了心，兜兜轉轉找到了項目組表明自己願意去。人事部的老員工都說這個小姑娘瘋了，誰不知道哥潭“罪惡之都”的名号。錦繡前程擺在面前，她卻要去一個興許會送了命的地方。

可是調出她的資料以及保留在特别備案庫裡的那句“對變種人有十分興趣”之後，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她不是第一個，但即便布萊恩這樣的地方，也不多。因為誰都知道研究變種人得放棄很多——因為那不廣為社會接受的課題。人事組聯系了變種人小組的負責人，負責人帶着幾個高級研究員和她當時的導師一起找她談話。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隻是大約一小時後，不論是皺着眉進去的負責人還是一臉不贊成的導師都松了口。

萊納最終得以加入尼爾等資深研究員組成的團隊奔赴哥潭。用曼尼塔的話說，“加入醫大的理由雖然不是她所告知的‘研究方向不同’，但至少那一點關懷變種人的心毋庸置疑。”事實證明，她的年輕和求學馬瑞斯的經曆使她比起團隊裡的任何人都更易叫人信服。隻是貝魯西斯的情況之負責是大大超乎布萊恩的預料，團隊逗留哥潭的期限也一而再得拉長。

“這最多解釋了她對小變種人了如指掌的原因。”托尼不客氣得指出，“依然說明不了你們對于危急的預知。”

這個看似放浪的人關鍵時候總是那麼精明。難怪神盾局裡任誰見他都是忌憚三分，頂頭上司弗瑞也不例外。曼尼塔無奈得想，偏偏萊納和尼爾端着克利恩斯不知哪變出來的平闆看得聚精會神。哪是讀什麼報告，報告上的問題怕是早就察覺，分明是擺明态度不想管。

曼尼塔歎了一口氣，“你說的另一部分則是屬于神盾局的一個行動。”

調查醫大的時候，神盾局特工發現了特瑞特證件上的一些問題，順藤摸瓜查出他即為當年脫離特拉維斯本家的小兒子。剛巧當時有另一支隊伍在就特拉維斯工業與黑市流通的一批新型武器進行搜查，那批武器被懷疑用了超常規科技，而特拉維斯鋼鐵是僅有數家具備此等生産能力的工業。探員對每一種可能都進行了詳盡調查，負責特拉斯維工業的實則是一個龐大行動隊裡的一支小分隊。

當時的搜查方針是順着與高級新興科技人員的關聯方向搜查，而特瑞特的被發覺讓行動隊以為或有突破可能。常理而言，沒有必要為一名自願脫離家族的前成員準備足以掩蓋過往痕迹的新資料，隻需改名即可。行動隊當即往哥潭派出探員，而很不幸他們的小心翼翼落在蝙蝠俠眼裡成了“鬼鬼祟祟”，被抓現行之後“驅逐出境”。探員一籌莫展之際，特瑞特對萊納表現出了足夠大的興趣。這對行動隊而言無疑是一次轉機。

曼尼塔所知道的僅是他們和萊納有過不止一次的會談，談判的結果是除了本以“布萊恩大廈警衛員”身份停留哥潭的隊員之外，并未再額外輸送探員。

“他們和你談了什麼條件？”布魯斯如此問道。這或許并不是适宜當下的話題，可不論是誰站在他的立場，都忍不住這樣一問。想知道她為什麼會答應。因為如果調查的結果證實了探員的懷疑，那麼她所直面的風險該是多大。她不是那種太有奉獻精神的人。

布魯斯的問話使萊納不得已從屏幕挪開視線。縱然看不見面具下他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舔了舔嘴唇，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他們說，我隻要假裝談一場戀愛就可以了。”可那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從來不是。頓了一瞬，她接道，“可我說，像他那樣生性乖僻的人，越想要的越不能給。”所以她從沒有真正答應過他的追求，而事實證明她的欲擒故縱是對的。

“作為交換，他們許諾會保證我的人身安全。雖然不曾親眼見到也不就無法得知，他們是否真正兌現過諾言，但在哥潭期間我從未遇見過傳言中的強盜小偷，可能也證明了那并非空話。”她單手抓緊褲子，因為她說的并不全是實話，而且她相信他記得——記得某一次的深夜，是他在小巷裡趕走了酒鬼救了她。

曼尼塔收到了萊納的信号，道：“通過特瑞特和萊納的接觸，我們的行動小組收集到了足夠信息。盡管為人不甚讨喜，但他與我們所懷疑的一切毫無瓜葛，僅是個容易多想、且疑心較重的孩子，心智并不很成熟。可遺憾的是，直到今天我們的搜查還沒有一個明确的結果——我們既無法證明任何一家工業企業的無辜，也無法否認他們有罪。”

“聽你的意思，了解到小醜和馬拉尼亞布裡亞的合作以及救援萊納，這一系列行動也和搜查有關？”娜塔莎指出。

“對。我說過，我們懷疑新型武器是工業和科學界的合作成果，而馬拉尼亞布裡亞作為近年來典型的激進代表，是我們的首要懷疑對象之一。結合搜查小組的資料和萊納、尼爾團隊彙報的信息所做出的推理使我們不得不質疑他們的動機。這一切本可以避免，如果他們的行動按原計劃進行。

“我們在哥潭有留守人員，團隊内部也有一套監視機制，但礙于蝙蝠的警惕和幾次險些被抓的經曆不得不暫且低調行事。直接後果是當我們發現計劃提前一周時，對方已啟動了計劃。盡管收到相關報告之後，行動隊主力匆忙趕去哥潭與留守人員會合，但并不順利。蝙蝠此時的警惕性使我們的人用‘寸步難行’來形容也不為過。萊納可能也有察覺，那段時間裡拒絕了來自我方的聯絡并堅持隻與尼爾通信。

“由于我們配備給所有行動人員的手機均設有緊急模式，可以手動或自動調攝。尼爾發現萊納的意外向總部聯絡的時候，總部已然捕捉到了信号，行動隊員就此而展開了行動。由于蝙蝠俠你也在往布萊恩西區趕赴，我們的行動隊員隻得繞了原路以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出于同樣的考量，我們的團隊救走萊納的時候引爆了小量炸/藥以期轉移視線，使你們不至于懷疑第三方勢力的存在。

“至于讓萊納留在紐約隐姓埋名，的确是我們行動隊的建議，考慮到小醜的危險性和此次事件背後尚不明朗的各方力量，我們認為讓外界誤以為她已離世，是最為安全的做法。”

“但你們沒有強迫她答應。”托尼冷靜得指出。他抓住了曼尼塔說法裡的“建議”二字。如果萊納執意回去探望布魯斯，他們無法阻止。所以隐姓埋名的離開是出于戰略考慮的建議，也是她本人的選擇。

布魯斯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轉。萊納避開了目光。

“托尼……”史蒂夫不贊成得瞥了眼鋼鐵俠，“曼尼塔你說如果馬拉尼亞布裡亞按原計劃進行，你們可以阻止一切，而事實上他們提前了一周。沒有任何理由讓他們提前行動，除非他們發覺行動計劃業已暴露，或者至少被人關注。而無論哪一種假設都隻能說明一點——你們的計劃亦被他們覺察。”

史蒂夫的措辭極好聽，換種直白的方式，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行動隊内部很可能混入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