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魯斯端着他的勝券在握,繼續說那惱人的推論:“雖然不清楚你們的具體運作模式,但不外乎總部-分部、項目-執行的區分。與阿爾卡利的變種人項目于你們大抵諸多企劃之一。和生意場上的項目組異曲同工,成型後的作品上交,項目組就地解散——沒了影蹤的貝魯西斯當然不可能人間蒸發,恐怕隻是被轉移去了高一安全級别的地方。外部合作的性質決定了你們更謹慎的态度,九頭蛇本質對一切不能信任,事成後毀屍滅迹的心理也便就理所當然。
“遺憾的是這放諸平時輕而易舉的保險措施沒可能辦到,因為85号特工的存在使得基地提早暴露到神盾局的視線。你們當然可以一把火燒了位置未知的基地,隻是憑空抹平的做法太過此地無銀更會引緻不必要的關注和搜查。所以你們按捺住性子沒有動,就像你們明知85号的存在、又陰錯陽差讓他接觸到了這一保密基地,卻又不能很快下手處理掉他一樣。這種情形下,最好的應對無非留下一具空殼。你們也确實這樣做了。唯獨和空殼一道被留下的你,扮演着什麼角色,不甚明朗。
”這我們姑且不談。至于同特拉維斯的決裂也好、分道揚镳也罷,随你愛怎樣稱呼,恐怕是由來已久的安排——并非始于供應鍊上的不合而漸升的嫌隙,是從你到哥譚和特瑞特有接觸開始便逐次鋪下的伏筆。特拉維斯莽撞又自大,酷愛聚光燈,與你們陰影之下的謹小慎微相距太遠。不論當初因于何種目的而建立的合作關系,必将以毀滅斷送。
“特拉維斯這些年的輝煌,很難說沒有你們的插手。用心的高捧比起望他們好,更像是用膨脹的利欲麻痹他們本談不上多敏銳的反應。你們用一場編造的虛浮大夢讓他們以為自己天下無雙,于自欺欺人的不可或缺裡一點點被架空。不,你們感興趣的從不是特拉維斯,而是支撐這早已腐化的工業巨頭于不敗的秘方。想來并不會是太能見光的秘方,不然也就不會同你們牽扯上關聯;而既能毫無顧慮的将他們架空、甚至針鋒相對,大概真正擁有着秘方的也不是特拉維斯族人。”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他和她談及的種種推論雖同複仇者講過,卻未到如此細緻。而今逐條剖析,竟叫人聽得驚歎連連。一是為他的分析力,一是為九頭蛇的驚心布局和狠辣手腕。
布魯斯帶着三分玩味七分勝券,一字一句道:“其實這一切背後的主導恰是毫不起眼的‘黑色黃金’,對不對?所以處處俱有他們的身影,卻又捉不到太多勾連。”
話題中心的萊納僅是淡淡勾起嘴角,仿佛談論的不是風起雲湧隻是今夕何夕。她問他:“你說‘黑色黃金’為何以此而名?是因為他們的黃金和别人的不同,是黑色的緣故麼?”
黑色的無價之寶,是原油,是衆所周知、名為“黑色黃金”的組織發迹的根本。然而她想說的真的是這一點麼?她沒有等來他的回應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聽說你們近來對一家昙花一現的小微公司——喬-格林物流很感興趣,似乎還費了些氣力去查創始人麥瑟爾·喬和約翰·戈林的背景。”
像是正劇開場的序幕。窗外的娜塔莎挑起一邊眉,史蒂夫抱緊了手臂。
布魯斯眯了眯眼,極自然得順着她的語調和态度切換了口吻,“那想必你也已經聽說,組織犯罪科的人在懷疑麥瑟爾·喬和約翰·戈林是喬·米蓋奇、戈林·威廉姆斯的化名——是被默認作‘黑色黃金’幕後首腦的人物。”
“看來流言到底不齊備。這也算紅極一時的組織頭面人物,做什麼要用假名開一家并不景氣的物流公司?”
“哦?還以為你的消息源很可靠。按我所聽說,幾代探員的一緻看法是用來洗錢的空殼,也是預防不測随時跑路的根基。從元老到首腦一路,想來不會太好走。這大概也是‘功成身就’後自積極分子轉向幕後的部分原因。”
他是故意說與她聽,好叫她矢口否認順便吐露更多訊息。她略垂了眸掩住一絲好笑,手裡仍是撥弄着指甲。成年往事,連洩露都已談不上。
“喬·米蓋奇、戈林·威廉姆斯可不是什麼麻雀變鳳凰的典範。”莫說□□裡,又有多少麻雀能跳上枝頭遑論穩住腳跟,“那兩個人是‘黑色黃金’的創始人。”
她輕描淡寫一句卻震住屋裡屋外一大撥人。每個人的心中恐怕都盤旋着相同疑問:既是創始人為何自降身份混迹底層幫衆之中、為何過分高調局裡屢進屢出、為何撇開萬分紅利還化名開并不讨好的空殼公司?誰都可以卷款走人,身為創始人的他們卻最沒理由。
除非,“喬-格林物流不是洗錢的中轉站更不是空殼。”布魯斯忽然道。開一家物流公司有時候可能隻是需要物流服務又信不過旁人。
比方轉手一些炙手可熱也價值連城的貨品。
布魯斯用以食指和中指支着面頰,像在思考,說出的話卻帶着笃定,“‘黑色黃金’仗以發迹的其實并非廣為流傳的原油走私。”原油走私不至于連第三方的物流都不能信賴,也不足以讓名不見經傳的“創業人”紅極一時。
但是振金可以。這種讓全世界為之瘋狂的金屬,價格沒有盡頭。
“自始至終,‘黑色黃金’在振金市場占有一席之地。牽連進港口Mafia牽頭、瓦坎達遺失的桶金絕非偶然。”觀察室裡的史蒂夫終于忍無可忍,帶着清晰憤怒的口吻夾雜在電音裡由麥克風和擴音器傳入屋内,“事到如今我竟無法斷言,他們和港口Mafia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又或許有人算計了全部。”布魯斯掀起眼皮,在一瞬間有種他已洞穿的錯覺,“可這已不重要,至少暫時而言。振金走私商不好當,且不論要如何維持長期穩定供應,成立之初的‘黑色黃金’拿什麼資本和雄踞一方的勢力争搶流通極為有限的振金貨源、憑什麼力排衆标獨自攬下了承運?論人力比不過系統幫派,論資源不及老派組織,一家絕無可能在擠破頭尖的競争裡博得頭籌的無名之輩偏偏脫穎而出,除了天意,大概也隻剩下‘獨一無二’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