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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沒有忘記,阿琳娜帶領誠信辦的強烈聲援,是聯邦團員得到法庭批條進而成功截走惠特克的主導因素。可以說,是她間接導緻了惠特克的死。若沒有聯邦調查局的橫插一腳,惠特克便不會暴露在公衆視線,妮娜就無法乘亂行兇。
惠特克風生水起之時,手下項目本質、道德操守無人質疑;待到牆倒猴孫散、惡迹諸般皆敗露,才高呼盡職調查、公平審理、一味抵制機密保護,竟不知是想為他再造機會還是一竿子打趴。
“這誠信辦督察學術風氣的本事,倒遠不如辨識風氣在行。”鷹眼不無嘲諷。
話雖如此,若非習得鑒貌辨色本領,空憑一衆庸庸姿色和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誠信辦又怎能在競争強烈的學界左右逢源、獨辟一隅。阿琳娜縱不是誠信辦史上第一位女主任,卻是在職最久的。這位年紀并不很大,學術造詣也不出衆、甚至勉勉強強夠格“教授”的女士,能赢得學界前後輩恭恭敬敬一句“博士”尊稱的地位,靠得什麼不言而喻。
“這些人看着迂腐古闆,實則極盡鑽營。若隻為撇淨責任也罷,最怕别有用心。”娜塔莎撥弄着腕表,神盾局出品顯然不隻為看時間的電子表,在空白牆面上投射一疊股權憑證、地契、債券,“惠特克臨行前的裝瘋賣傻,叫人不能不上心——供出那一卷也算保命符的錄音,像是隐約知道有去無返似的。我們事後做了調查,查到的最多能摳個作風不良的帽子,并沒有什麼特别可疑。要麼是我們草木皆兵,要麼是他們牽扯頗深。”
史蒂夫捏了捏眉心,“何至于在風紀委裡培植勢力?九頭蛇要想擴展影響,有的是方法。”
“這倒未必。”托尼操作着虛拟鍵盤,閱讀權限顯然已高出女特工所授予,“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馬瑞斯、亞倫等教授六年前聯合課題組虎頭蛇尾的直接結果,是一部分實驗員被上報到誠信辦待仲裁結果欲作違紀處分,萊納等一衆特立獨行的新星俱在此列。而最後駁回訴求、嚴詞決絕污點遺留、甚至力壓消息和輿論的,正是這位阿琳娜博士。”
一疊加密文件随着托尼的講訴,逐漸揭開填塗。來回往複的争論,和潦草筆記下的竭力維護攤在所有人眼前。你可以說她懷揣拳拳學者之心,力争年輕學術人該有的權益;也能說她是一枚自開局便埋下或巧被利用的棋子。真相唯有當事者心知。
“如果說阿琳娜的堅持僅是為萊納在内部調查報告留下一個‘大通’,她和尼爾等團隊主幹簽字承認在課題組的研究地位則是自甘作了教授們的替罪羊。按亞倫和福克斯組建的七人風險評估小組的通話來看,教授們對她至今心存愧疚和感激。”布魯斯道。他的聲音很低,語氣很平,仿佛隻是簡單的陳述,細品之下卻又耐人尋味。
就好像她明知不可能在名師團隊作過長久的停留,需要離開的契機,而契機恰又發生在當時實驗的意外事故。雖簽下所謂“認罪書”,而實際調查為有心人揭露心照不宣的無罪事實。名師團隊的經曆、和一心為科學的赤誠,加諸寥寥污點和難得的不完美,反交出一筆完美的科學人答卷。事實上,她的确憑仗着這份履曆赢得了諸方信任、如願接近了貝魯西斯。
一個連身份經曆都造假的人,又何嘗不可為目的設下一場以課題和科學為名的局?
”若依你所說,阿琳娜的角色就複雜了。”托尼語調戲谑,神情并無玩笑。按布魯斯推論,阿琳娜等同于整個設計裡必不可少、順水推舟的助力。
可目的是什麼?
她不需要複雜的經曆、坎坷的心路,去換一個哥譚醫大不受待見的項目職位。她甚至不必熠熠生光。作一個默默無聞的項目員一樣能實現接近貝魯西斯的目的,受人矚目的背景反會造成不必要的關注。若目标隻是貝魯西斯,依九頭蛇的能力完全做得到在哥譚醫大之前截胡。費勁周折為作名師博導帶教的學生、混入不得善終的課題組有何增益?
“不止一次被提及貝魯西斯和當年的菲尼克斯如何肖像、如何旗鼓相當。若這始于菲尼克斯到貝魯西斯暫終的不是巧合,為什麼當年沒能組織菲尼克斯的意外死亡、為什麼在若幹年後再養一個相同模式的變種人?是當年的課題實質上已取得突破進展,九頭蛇的天才們看見了正規學府裡束手束腳的教授們所沒看到契機?還是僅是不甘心當年的失敗,或是對出于某些原因未完成的實驗時隔多年後的再推進?”托尼鎖起眉頭,顯然無數種假設缺乏一種絕對說服力。
萬磁王上下唇瓣一張一合,挂上涼薄的似笑非笑,“或許你更該問一問,菲尼克斯之死是意外抑或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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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在布萊恩哥譚分部親耳聽尼爾、萊納等人口述的布魯斯沒有忘記,形容菲尼克斯之死,他們用了“有勝戲劇、毫無征兆的器官衰竭”這樣過于戲劇化的描述。毫無征兆的意思,可能是事發突然,也可能是不該有迹象。
望見布魯斯逐漸凝練的眼神,查爾斯知道這位蝙蝠騎士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回憶起來是不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振金侵蝕過的身體,油盡燈枯,官能在無知無覺裡衰竭,等意識到衰竭已是窮途末路、也算擔得上‘毫無征兆’四字。”他們在妮娜身上親眼所見證豈非與那寥寥數字下菲尼克斯之死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