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貫的作風——腳下生風、遠離麻煩。他不無諷刺想。是的,他一直很有名。不論作為科瑞德曼,還是迪恩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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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瑞德曼博士向直勾勾盯着自己打量的人禮數周全得颔首,又在原處立了一兩分鐘,像是一位态度極好的知名學者,見慣了慕名尋來又不敢搭話的後生,循循在無聲中為他們鼓氣。無可挑剔的應對,沒有毛病的形象。
托尼安撫性得拍拍女特工手背,用了些力氣掙脫對方死死攥着自己的手,頂在神盾局一衆或忌憚或遲疑的目光,大步迎向科瑞德曼。焦糖色的眼裡是仿佛永不滅的自信之光。這個并不高大、放浪形骸的天才,一生從沒怕過。
“托尼·斯塔克。”他率先向科瑞德曼遞出手掌,自我介紹是簡單的報名字,張揚卻有資本。他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女特工的低語,又像是了然心間卻不懼怕。
他曾在襲擊中死裡逃生,用機械心髒、傑出工藝完成反殺和超越,他經曆過你所能想象的每一種磨難,以一種不屑的頑強挺了過來。托尼·斯塔克的人生教條,沒有什麼是信念、意志和傑出創作力所不能解決的難題。
“久仰大名。”科瑞德曼與斯塔克雙掌相握,他沒用多少力氣,由着後者主導。一如他所有的審視、銳意和陰鸷俱都掩在如沐春風的儒雅背面。他是乍看下低調謙遜,不乏執着之光的典型學者。
“很遺憾,沒能趕上你的講座。”斯塔克開門見山。
“過獎了。斯泰爾森博士的時空項目以我拙見,遠比我這一堆銅鐵擺設新奇。”科瑞德曼的視線有意無意向右後方瞟。那有一處值班人休息室,眼下時間不對不會有值班安保在,他知道華尼托沒有走遠,大概正在那處。她不會想錯過這種場面。共事多年,他了解她的脾性,她隻是不想明面上有牽扯。
“空間、時間,星際穿越,時間旅行……這些話題重談多少次,一樣叫人癡迷。”托尼大方表示贊同,“但那畢竟是理論物理學家的主場,對于我這樣的動手家,成天拿紙筆演算會叫我發瘋。我需要實際的物具模件打磨,畢竟能有什麼比新成品更能叫人歡欣?想必你也是。銅鐵在外行眼裡是一堆原材料,對于我們卻是最好的玩具。瞧瞧,光是宣傳冊上靜态的新型機器人模型就足夠叫我一樣的實幹家,神魂颠倒。”
科瑞德曼笑出聲。壓在喉頭,微有幾分啞意的笑,按一般标準其實很動聽,可不遠處神盾局一行的年輕人硬聽出些毛骨悚然。冬日戰士項目的得力副手,大概不止專業才能拔尖。
新型機器人。原來是這個主意。
和煦如學者間談笑風生的科瑞德曼,又或迪恩派克,稍眯起眼,帶着些許慵懶享受等待着斯塔克的“話鋒一轉”。後者沒有讓他等太久。
“隻是我在想,人工智能的出現在于寄希望于機器學習達到堪比人類、甚而超過人類的程度,機械大容量可重複讀寫的儲存似乎是優于人類記憶的選擇。主流之下,鮮少有人翻過去追問,若賦予人機械化的刀槍不入,是否會成就超越人工智能、機器人等等更優的品種?”
科瑞德曼慢條斯理拂過褲縫上不存在的褶皺,用很慢的語調一字一句問:“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就沒有想過,把人變成機械戰士?與其花費一個時代把人工原件教得智能,何不如反其道,保留人類的智能、給人類機械化義肢?這本質上和機器人相似,唯一的差别在一個用人腦、一個用電腦。”
更簡單的總結,機械人。斯塔克就差當着科瑞德曼之面,直指“冬日戰士”四字。
“很有趣的提議。”科瑞德曼揶揄、玩味、狠厲的眼光越過人群,和看不清神色的瓊恩短暫相對,“這或許能成為我與瓊恩博士之間的下一個合作。”
他沒有說,是什麼類型的合作。那時的神盾局諸人也未領悟,他忽然間提起瓊恩的用意。
“可惜斯塔克先生從不參與這些研讨。若你有興緻,我想瓊恩博士也會願意和你一同洽談未來的合作。”最後一個眼神收回,遠處休息室門影下有綠色耳墜晃過,那是瓊恩博士在離開。
托尼迎上科瑞德曼依舊笑意斐然卻漸顯深邃的眼睛,一時拿捏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