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因斯塔尼亞……我該知道她麼?”瓊恩的語氣極為困惑。
她這樣地位的人自然不該知道萊納那樣初入行業的小卒。隻是她與萊納,按神盾局的調查,并非全無接觸。
娜塔莎取出另一份資料。是萊納的簡曆,還貼心附有照片。
瓊恩看到照片的一瞬,表情也完成茫然向恍然而悟的轉變:“啊,是她。我有印象,參與過傑瑞曼德琳的外放研修項目,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
與神盾局所查資料完美對照上。
“天才總是搶手的。”娜塔莎直視着那雙綠眼睛,那雙十分專注‘聆聽’的眼睛,看得久了似要被它吸進去一樣。不知是否錯覺,那雙綠眼睛的高度聚焦背後,是一種看不透的深沉,“好比弗雷德,好比惠特克。”尾音被故意拉長,似是為了營造意味深長。
“聽你的意思,因斯塔尼亞背後的和弗雷德、惠特克背後的是一夥人?”這個于博士、首席科學家身份過分年輕的女人,用一種清澈的茫然回視娜塔莎,就連疑惑的口吻也純粹得僅像在解答一道數學題。她像是在由衷不解,由衷從已知條件推理。
女特工稍側首,視線與斯塔克短暫接觸确認,“也能這麼理解。”
“可惜了。”瓊恩博士輕緩得合上資料夾。她沒有問滔天陰謀,不在意背後主使,仿佛名利場上真真假假、利益交錯是不足提的身外物。她隻是在為素未謀面的萊納·因斯塔尼亞惋惜,惋惜一身才華來不及綻放,便因年少短淺蒙蔽的視野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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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竟然隻是為她惋惜。”年輕的探員按捺不住,終究脫口而出。意外下濃濃的不贊同和隐約的指摘,也不如年輕人自以為得藏得多好。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旁人是懷着怎樣心境做出你我所見的決定。”無框眼鏡下無笑的清瘦容顔蒙上陰翳,陰翳中的平和似沉默中無言繃緊的叫嚣。隐約有些古怪,隐約又隻是旁人的想入非非,“如果沒有走錯那一步,今天的她或許是我傑瑞曼德琳最年輕的成員,又一代曠世奇才的頭銜加身,是新聞媒體、行業内外的寵兒。她或許也在肖想這差一步的功成名就。”
可是她活成了曼因斯之名的污點,是乖離學者本心的瘋子。
“但是她怪不了任何人,做出選擇的是她自己。”回答她的不是年輕探員,是史蒂夫。素來溫厚,卻不可能在原則上退讓的美國隊長,“博士,我以為你願意見我們,比起無謂的惋惜是有意與我們合作,揪出幕後黑手,還你的傑瑞曼德琳、還布萊恩、還學界一個太平。”
“太平……”年輕的博士揚起一半的笑沒有舒展到底,大概是為了新朋友的面子考量,“你們現在年輕人說話都是怎麼大義凜然,像在立軍令狀一樣麼?”
托尼偷笑出聲。老冰棍上世紀戰時的發言套路終于不隻他聽來古怪。
“我隻是個科學家,不懂你們那些也沒興趣惹麻煩。我願意見你們和大義凜然無關,純粹是為她還有太多像她一樣的年輕人惋惜。他們值得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而不是在勞心戮力中消磨盡才華。在我看來,你們要做的事和我想要的結果殊途同歸,這足夠了。”
她說她對他們的任務漠不關心,也不像是對所謂是非對錯多上心,她想要的很簡單——讓本該踏踏實實做學術的孩子,踏踏實實的回到本屬于他們的地方——卻比冠冕堂皇的豪言壯語,更能取信于人。她再傑出也隻是普通人,普通人不會像特工般瞻前顧後羅列所有可能性。普通人的世界無非“但願”與“我希望”。
神盾局的特工不約而互為點頭,瓊恩博士在不自知中通過了考驗。喜得同盟的探員中沒有一人發覺,瓊恩博士清澈的眼裡一時間湧過的并不清澈。
正如不會有人聽出那些深思熟慮中偶爾也參雜的一點真心。她想要的從來很簡單,然而生活從不簡單,那一點簡單的願望也就成了奢望。“但願”與“我希望”是平凡生活裡随處可見的期許,因為太過常見,反而忽視了水中花井中月、可望不可及的本質。
唾手可得的不必再寄希望。
“是這樣的,我們懷疑萊納背後的勢力掌握了時空旅行的技術。這個相對新興的領域,我們所能掌握的資料與手段相當有限。一來貴司的斯泰爾森博士雖非專攻時空,但其擅長的空間物理範疇或能為我們提供莫大幫助。我們的研究員會整理出相關資料,如有可能,希望能請斯泰爾森博士撥冗與斯塔克先生及幾位專家磋商,不會占用他太多時間……
“二是博士您本身專攻的基因科學,亦是萊納·因斯塔尼亞所擅長。我們有證據表明她和她的團夥正将這項技術投用于變種人,開展非人道的項目研究。如您所知,變種人本屬于敏感且頗具争議的群體,且不論他們的實驗将對變種人群體造成怎樣的生理心理傷害,光是這些種種密不見光的非法項目曝光後所帶來的輿論和衍射效應,便足夠将變種人更近一步推臨懸崖深淵……
“三來據我們調查,他們所開展的研究和戰時的一些機密項目息息相關。負責這些項目的是當時被稱作國立新型科學調研基地,而今的國立研究局的前身。傑瑞曼德琳與國立研究局合作頗多,博士您與他們也算得上是老熟人,由您牽線,會更方便于我們走動……”
年輕探員拿出一份顯然事先備好的發言稿照本宣讀,瓊恩博士聽得心不在焉卻也暗暗心驚——神盾局的情報收集多于他們所預料。
傑瑞曼德琳的瓊恩博士未必要合作,九頭蛇的華尼托博士卻舍不得不把握住對手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