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我想說的很簡單,作為一度被保密處理的項目,它的安全級别很高,按我對九頭蛇的了解,所有的人事調用審批必須得過總負責人的授意。這些保密項目的總負責人往往也是整個研究所的。尤尼沃斯宇宙所,及其背後之科伯雷特的掌權人,科瑞德曼,算是半個老熟人。至于布萊恩生命科學,當屬呼聲很高、但極為低調、鮮少公開露面的瓊恩博士。”
娜塔莎連用三字點綴稱贊瓊恩,話裡話外的揶揄又是另一回意思。
“按核心人事不放權的慣例,負責招攬的萊納是瓊恩的心腹,或者說,她即瓊恩。”
懷疑過萊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真當托尼一字一句說出這番推論,史蒂夫仍顯得有些震驚也難以接受。
“為什麼不可能呢?隊長?”娜塔莎轉向史蒂夫,“你換個思路,希諾法比亞的查特韋格可以是九頭蛇科研三巨頭之一的查特韋格,科伯雷特機械的科瑞德曼也能是曾經冬兵項目的重要參與者,傑瑞曼德琳的瓊恩為什麼不能同時為九頭蛇的基因生物專家華尼托?”
“那個科瑞德曼,興許還是曾經的三巨頭之一。”托尼忽然說,“我很喜歡你的總結方式,娜塔。這給人以靈感。九頭蛇科研部門的負責人,各有另一重為行業頂尖的身份,這也就解釋了之前不很說得通的問題——他們對行業風向的嗅覺和前瞻性。你可以找道到許多不得志的科學家,但這對他們的能力做不了保證,有才華被埋沒的畢竟是少數。同樣的道理,主流科學家未必滿足于主流限制上的研究方向。而九頭蛇做的,便是給了他們一個平台,讓他們各用所長。”
“提起布萊恩的時候,尼爾對我和隊長用了‘夢工廠’這個詞。不論九頭蛇的野心、其終極目的以及險惡手段,他們廣收課題,不為世俗框條局限的評判标準,大抵對許多不得志的研究者而言,不失為‘夢工廠’。成為造夢人,比起隐在暗處一味收割不見光處的意外,遠不如雙管齊下有效。”
***
華尼托尚不知道尼爾無意的一番回憶牽扯出諸多。
她正在從西伯利亞返航的路上。不論是從瓊恩博士必須适時露面平人微詞的角度,還是試驗她猜想的角度,眼下的時機都剛剛好。
然後她接到一通衛星電話,手下的年輕人驚慌失措得告訴她,唯一一例成功邊緣的變種基因序列“複刻”失竊了。
華尼托單手握着聽筒,對着舷窗的臉色沒有年輕研究員想象中的震怒和失色。此時的航班正平穩穿行在雲層,她望着應向晚霞的雲層,唇邊竟舒出一抹極淡的笑。仿佛是在預料中。
她平靜得詢問電話那頭為何失竊,問得不在意,聽得更不經心。
密室被重啟,她摸近裝置謎底的時候,“人造變種人”項目組放出風聲測試數據有顯著突破。
“複刻”是傳言中華尼托以身試驗的模型改良版,至今已是第七代。随着技術的日益成熟,卓有成效似乎僅是時間問題。但華尼托的項目組素以嚴謹聞名,數據的顯著突破沒能讓他們發表任何聲明,證實任何揣測,隻統一答複需得更多臨床試驗佐證。
芯片調測在西伯利亞基地,而組織裡培養出氣候的變種人大多聚居在赤道基地。
赤道等其餘若幹基地,作為生态區建設,基地内設有大小生态模拟區若幹,可模拟地球絕大部分環境,适宜對成熟階段的實驗品做最後的系統開發訓練。而西伯利亞和南極等曆史豐富的綜合基地,旗下項目數以千百,不适于過分為某些特定專題服務是為其一,二來将項目分散也是出于萬一的風險臨變考量。
為了進一步調測,需得将芯片從西伯利亞調往赤道,芯片便是在調運途中丢失。取得意外收獲的芯片,是幾款待測型号之一,由于進展極新且進展原因不明朗,還來不及備份。
解說的研究員緊張得快要哭出來,回過神的華尼托才淺淡答了句:“知道了,我會盡快過來。”心裡卻歎着新科調舊址之行又不得不推遲。
她其實并不想去。來龍去脈,她曉得的未必比幕後的主使少。可作為項目負責人,表現得漠不關心絕不會是好選項。多少雙眼睛盯着,既然有人自發為她送來這道坎,她沒有不照收的道理。
隻是安保。大概苦了安保。
才想到安保,郎姆洛的電話就打進來了。甫一接通,倒比她這個“被劫”的本人還來得劈頭蓋臉,“見鬼,絕對是那群蠢貨,居然在這時候使絆子!他們到底是指望你解謎還不指望了……若上你被調去‘止損’,急的不還是他們自己……”
“大概是又急又怕吧。怕我過早解謎了,他們再沒機會下手。”
“我本想親自跑一趟的,隻是瑪爾斯那兒好巧不巧又調來幾樁案子。”
她是知道的,那本是她和瑪爾斯的主意。
“你别去,這樣吊着就好。太快審問出結果,反倒沒意思了。”
“你自己小心。鐵拳那家夥,最近……竄門竄得勤快,我就怕他,他們……”
“我知道。”就怕他們不出手。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