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又跟上次一樣吧……
琴酒照常接起,默然聽了會兒,起身去到外面的陽台。
這通電話出乎意料地久,蘭躺在床上百無聊賴數着羊,尋思他什麼時候會走,一段時間過去,遲遲沒有迹象。
琴酒很少背着她打電話,通常都是不加掩飾說幾句就挂斷,今晚這種情況甚是少見,不由猜測是什麼重要的事。
被窩熱烘烘,暖意驅使眼皮打架。在浴室搓背時她就舒服得想眯眼睛了,此刻更是困頓。
沒想到眼皮一閉,再一睜就是早上了。
朦胧間蘭一個激靈翻身,摸到一片堅實肌理。
他沒走?
但她卻睡着了……
正懊惱着,琴酒翻過來親吻她的眼睛,她略有不甘地抱緊他。
沐浴後殘留幹淨的薄荷味,不自覺吸了吸,她覺得自己已習慣了他的懷抱,習慣到想在上面挖一個洞鑽進去。
“大清早就這麼磨人。”
琴酒摸小貓似的摸了摸她的下巴,緊挨着厮磨了會兒,問她去不去伏特加那吃飯,群裡幾個都會去。
蘭揉揉眼,問為什麼不邀請他們來家裡吃,磨蹭一陣還是換好衣服跟他出了門。
伏特加住在市郊一處舊樓,地處偏僻人煙稀少,開車花了四十分鐘,抵達已是正午。
伏特加在廚房忙碌,其餘幾人都在房間睡大覺,看樣子昨晚沒少熬夜。
這地方舊是舊了點,上年代的老房子,内裡卻很寬敞,能同時容下十多人居住,各種武器、藥品、通訊設備一應俱全,像是為組織成員設置的臨時據點。
琴酒一進屋就直奔最裡面的房間,猜測應是處理公務的地方。蘭在客廳等飯,閑着沒事進廚房問伏特加需不需要幫忙。
之前群裡說好久沒打牌,下午開一桌,蘭私心更想和瑪格麗特去逛街,打牌對她來說實在有些無聊。
飯菜上桌,跑去敲門房間裡人都賴着不起,伏特加說别管那幾個夜貓子,先叫琴酒吃飯。
陳舊木地闆踩上去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推開走道盡頭的房間,黑漆漆幾排監控屏幕鋪滿了整面牆,在狹小空間内占據了極大視野,一眼望去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喊了幾聲,裡面沒人。蘭疑惑地走進去,煙灰缸裡煙蒂還未燃盡,其中一根掉到桌面的圖紙上,燙出一個煙洞。
一邊埋怨某人粗心大意一邊清理,拿起圖紙檢查,是張消防疏散示意圖,上面還用紅筆标注了一個醒目的區域,以及意義不明的X符号。
凝視一會兒她将東西放下,屋裡屋外找了一圈,最終在樓梯間找到和瑪格麗特交談的琴酒。
正要上前,忽聽到“炸彈”兩個字,腳步就此頓住。
「找不到?」
「那個商場樓上是奢侈品專櫃,保全設施很完善,我們的人不好下手。」
「FBI呢?」
「嗯,和你猜的一樣,有人去踩點了,日本公安不會給FBI開搜查令,東西應該還在裡面。」
「那東西我們拿到也沒用,急的是他們,時間差不多就讓施工隊撤出來,找個機會連人帶東西一起……」
……
吃過飯,基安蒂嚷嚷着打牌,蘭借口想逛街婉拒了。瑪格麗特因被強硬留下湊角兒十分不滿,蘭微笑說會給大家帶禮物,随口熱絡了幾句拿起包包跑下樓。
說好自己打車,保時捷卻從車庫徐徐開了出來。
“去哪兒,我先送你。”
蘭連忙擺手:“你不說還有事嗎,我一個人可以的。”
“上車。”
站路邊吹了會兒風,意識到這地方不好打車,隻得坐了上去。
當琴酒問想去哪逛時,她想了想說:梅田。
車速忽而放緩,他問為什麼挑那地方,蘭答上次瑪格麗特帶她種草了一家店,想去看看有沒有上新,他聽後也沒再說什麼。
有些事情還是要親自确認。
路上蘭回憶昨晚琴酒接電話的狀況,換平常她不會在意,現在想來分明是有意避着她。
下車後,她沿上次印象進入商場,一樓一樓向上搜索,在某層安全通道入口處找到房間裡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消防示意圖。
那名外國男子說麥卡倫将東西藏在商場,具體在哪不清楚,琴酒一定派人搜索過了,答案是沒找到。
因為找不到,所以要炸了這個地方?
蘭不敢想。這棟十層樓的購物中心是梅田最繁華的商業樞紐,人流巨大,如果真像猜測的那樣……
思及此她打起精神在附近找尋圖紙标注的區域,那地方正好被施工隊圍起來,寫着“正在裝修”幾個大字。
進一步驗證猜測,大腦裡那根弦都繃緊了。她立在門前神情恍惚,執着地想進去一探究竟,剛上前就被人推了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這裡危險,去别處逛。”
蘭隻字未語,将看到的聽到的一切線索牢記于心,默然回到公寓。
手機拍的照片清晰打印出來置于光潔的茶幾上,她眼睛盯着出神,天色漸漸黯淡,傍晚的光線從側面照進來,映得房間一片通紅。
那天瑪格麗特帶她逛街,不是巧合。
電話是早上打來的,大阪那麼多商業街,偏偏挑中那棟樓,行動組夜間行動,瑪格麗特很可能前一晚執行了任務,沒回去直接在那等她。
商場門口的殺人案直到現在也沒破,那人難道是瑪格麗特殺的?死者跟麥卡倫又是什麼關系?
還有一點她始終想不明白,那時琴酒還沒去賭場,沒得到口供,又怎會提前在商場附近活動。那名外國男子曾多次聯系麥卡倫,可麥卡倫後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琴酒都找不到,這人究竟去了哪兒……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屋外傳來開鎖聲,琴酒進門就對上客廳枯坐的黑影,眸光掃過陽台。
“現在不開燈也不怕了?”
半晌,蘭埋下眼,幽幽地:
“我怕……”
“我真的很怕……”
她自欺欺人地以為她會快樂地度過這段日子,回到原本的生活,将一切埋藏于心,就當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可現在,這個夢好像随時都會破碎,又或者它一開始就處于假象之中,而她捂着眼睛不願正視。
“如果我要求你不做一件事,你就會不做嗎?”
琴酒凝視她一陣,随後笑:“那要看什麼事。”
“如果我強烈要求呢?”
“一樣。”
毫不遲疑。
蘭捏緊指骨,在一片幽暗中點開了燈,暖光落在臉上卻呈現出幾分冷色。
“我不想對你隐瞞,也不想去猜你是怎麼想的,你有你的堅持,即便那些事對我來說是不可相信,無法理解的,我也想聽聽你的心聲……”
她拾起桌上的圖紙丢到他面前。
“告訴我,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