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這麼久，也能怼得他啞口無言了。
說了這麼多，不知不覺已過幾小時，外面天色也暗了，水無拉她去逛街邊藝術展。
商圈中心聚集不少遊客，大多在展台前觀望，也有人埋在人群裡DIY創作。工藝品、攝影作品、畫像擺了長長一條街。
自己做的禮物更能寄托送禮者的心意，水無想給瑛佑做點什麼，問她要不要也給那誰DIY一件。
蘭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轉念想到上次送的圍巾被某人滿臉嫌棄，氣不打一處來，自然而然聯想到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手工飾品遞過去，那副皺得死緊的眉頭和不屑的語氣：什麼破玩意兒？
“算了，我不如去樓上給他買瓶酒。”
望見她不忿的神情，水無忍俊不禁，轉頭挑了家樹脂工藝DIY。
透明環氧樹脂盛在玻璃杯中，旁邊是各種幹花和模具，将固化劑倒進去輕輕攪拌，直至氣泡消失，上色倒入模具中，裝飾物作為點綴，就像制作某種标本的流程。
水無不僅心巧，手也巧，整個過程又快又穩，認真專注的神情可以感覺出她對這份禮物的重視。
“瑛佑應該很喜歡你吧？”
“啊？”
突然這麼說，蘭沒反應過來。
“我在ins上看到你們的合照，那孩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很容易看出來。”
“怎麼會……我們隻是同學而已。”
“他說本來打算表白的，結果被人警告了，我猜那人應該是工藤吧。”
“新一應該不會……”
下意識否認這個設想，話說一半想起那些被阻斷的情書，蓦然意識到不對，他是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不用緊張，随便問問而已，瑛佑喜歡你很正常，我一點也不意外。”
蘭還是不相信，回想和瑛佑相處的點點滴滴，真的從未往那方面想過。
“下次我再和他好好聊你的事……”
水無說中情局已通過她歸國的申請，身份手續也已辦妥，這次回去可以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正好陪瑛佑完成學業。
蘭知道她臨死的心願就是見瑛佑一面，哪怕是皮夾裡的一張照片，如今聽說她要回去了，由衷感到高興。
“什麼時候？”
“明天。”
“這麼快……”
難怪她一說見面立馬定了時間。
“幾點的飛機？”
“傍晚，你要來嗎？”
蘭是很想去送送她，可扳起指頭數了數，明晚琴酒很可能要回來，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水無理解她的身不由己，臨走時将水晶珠鍊串好的挂墜送給她。
一整天，蘭看似無礙的微笑中都藏有一絲黯然，雖什麼也沒說，但見微知著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覺。
離别時分，蘭很想把心裡的話倒出來，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爆炸前她就在樓下，她做了件好事，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可不知怎麼的，打從心底不願被人知曉，不想聽感謝或贊美，不祈求任何人的理解，那時的恐懼和痛苦也一個人慢慢消化了。
“英雄總是孤獨的。”
樹脂凝結的晶體裡封印着一隻展翅的蝴蝶，水無的表情像是某種鼓勵，讓蘭有些感動，她握緊手中挂墜，站在路邊目送女人的背影遠去。
路面的風卷來一絲秋夜特有的涼意。時間不早了，将東西收進包裡，打算攔輛的士回家。
等待的間隙給琴酒發了條信息，問明天什麼時候回來，通常回來前他會提前通知，這次離開一點消息也沒有，她暗自琢磨是不是問伏特加會更好一點。
整理收件箱時發現不久前發來的一則消息，以為是垃圾訊息，正準備删除，點開才發現不對。
信息提示，她有東西遺留在商場寄存櫃，而那已經是幾周前的事了。
想了很久才想起是那天逛街臨時背的包包，裡面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和瑪格麗特告别回到酒店才意識到落下了東西，打算第二天回去拿，轉頭就忘了。
商場還有一小時下班，本着不給人添麻煩的原則，蘭立刻跑過去拿，這還是事發後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爆炸後商場封閉了幾天，今天才對外開放。
事故區域仍在封鎖中，外牆的裂隙與焦黑醒目得讓人無法忽視。
結構專家初步鑒定樓房沒有危險，但由于承重牆受損，過不久又要進行封閉式修複，這兩天商場内部所有店面都在清場。
下班前更是一幅忙碌景象，工作人員正在清點貨物，處理滿地狼藉。
蘭在寄存櫃前詢問，對方告訴她之前發信息那名負責人已經下班了，按理應該明天再來，可那人明天也不上班，于是讓她自己報櫃号，這邊用留存的備用鑰匙開。
信息裡沒寫編号，事隔這麼久，蘭早忘記存哪個位置了，僅憑模糊的記憶指了左上角一個櫃子。
工作人員是個身形矮小的中年婦女，踮着腳有些吃力的樣子，蘭拿過鑰匙幫她開，剛轉動門鎖，一個沉重的旅行包擠開櫃門掉到了地上。
一看就不是她的。
蘭彎腰去撿，把掉出來的東西一一放回去，忽被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
盡管隻見過兩面，但這張異國的臉特征鮮明，一眼就認出是麥卡倫無疑。
麥卡倫的護照……
為什麼在這？
怔愣時間過長招來工作人員的詢問，看着手裡的東西，蘭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立刻下定決心把東西帶走，謊稱是同學落下的。
對方看她青春可人，毫不懷疑這番說辭，隻登記了基本信息便讓她離開了。
出去後蘭第一時間清點了旅行包裡的物品：錢包、現金、急救用品、防身工具以及各式各樣的證件。
證件很多，上面的名字都不一樣，應是僞造的，從中還翻出一張飛往美國的機票，起飛時間正巧是瑪格麗特陪她逛街那天。
蘭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翻來覆去檢查一遍，從背包最裡層掏出一個黑皮筆記本。
裡面記錄着安全組的日常事務、人員信息、系統密鑰以及……
基地的坐标。
心髒嗵嗵跳起來。
FBI和琴酒滿世界找的東西，竟陰差陽錯被她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