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黑沉沉的夜空烏雲密布。這片居民樓地處偏遠,人煙稀少,大晚上一盞燈也沒有,窗外望去陰森森難以形容。
蘭住二樓,隔音效果不好,半夜經常聽到醉鬼的聲音,不平整的瀝青路面腳步聲咯咯哒哒的,聽着瘆得慌。
别棟是FBI的住所,靠近巷口視野更廣,因為不遠,隔着陽台都能看見熟人。為不影響她休息,原本的淺紗簾被換成了深色的厚窗簾,密不透風。
取下娃娃,和半幹未幹的衣物一并收好,輕輕掩過窗戶。蘭不想給FBI添麻煩,手環就在包裡,不想用就關掉,那種話一個字也不能信。
她找來工具,一把敲碎了手環,連裡面的芯片都敲得支離破碎。明天正好是一月一次回收不可燃垃圾的日子,垃圾區堆滿了,她将打包好的碎片放在路旁,徑自上了樓。
門是虛掩的,柯南站在門口,臉色發急。
蘭知道他一定以為她又跑不見了,解釋自己隻是去扔東西,他因此盯了她好一會兒。
“蘭,你的臉好紅。”
未待她說話,他就跑過來蹭她的額頭,是有點熱。
體溫計顯示37.5,低燒,出一趟門就把自己弄感冒了。
柯南拉她到床上休息,燒水,洗毛巾,忙前忙後。自從身體不好,蘭變得很愛撒嬌,有時是自己都未察覺的。
“我餓了。”
晚上宴席食不知味,基本沒怎麼動,一放松下來肚子就咕咕叫了。
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雖然清楚面前站着的是個大人,可看那小手小腳,依然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個孩子撒嬌。
柯南也愣了。
出去一整天,特意給廚子放了個假,冰箱裡除了食材一塊面包都沒有,他又不會做飯,怎麼辦?
“點外賣吧,你想吃什麼?”
蘭搖搖頭。别說附近餐館關得早,遠的配送過來要一小時,就說今夜,台風影響很多外賣員都提前下班了。
“那怎麼辦……”
柯南煩躁得直抓頭皮。
“要不把灰原喊起來給你做吧!”
這話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蘭不忍皺眉。
“新一你真是……小哀都睡了,怎麼能去打擾人家呢。”
雖說他打擾慣了,可被指出來面上還是挂不住。蘭很少見他這般窘迫的模樣。
有希子阿姨溫柔賢惠,新一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這種事真是難為他了。
想到這,她輕輕閉眼。
“給我一杯牛奶吧。”
*
這個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穩。
許是發燒的原因,額頭昏昏沉沉的。外面風很大,窗台呼啦啦地響,剛睡下就被吵醒。
頂着頭疼下床關窗,拉開厚重的窗簾,一道長光從路口駛了進來,在無人的深巷中尤為醒目。
是車燈。
銀黑色車身在雨幕中反射着晦暗光澤,積水映出半個輪胎的暗紋,車門敞開,黑色皮鞋踩進了雨中。
“大哥,真是這附近?”
“信号是在這斷的。”
伏特加打開手電往巷道裡晃了晃,回應他的是鴉雀無聲的兩面牆。這路太窄了,連車都開不進來。
“都是居民樓,不好辦呐……要不還是等明天查清楚了再來吧。”
“我說過,這種事要盡早解決,如果有什麼意外,等到明天就晚了。”
說完,男人隻手捂了捂胸口,伏特加見狀後知後覺從車裡摸出一把傘替他撐上。
蘭躲在窗簾後,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被風吹起的銀色長發、風衣,以及纏繞着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