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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工藤新一,櫻花班的……
好……我把這個送給你,所以你要答應我,新一同學,以後不準再叫我愛哭鬼了!
以後就叫我工藤吧,我也會叫你毛利同學的。
可新一就是新一啊。
我最喜歡新一了……
身體變小太久,久到他有時會忘了自己是誰,恢複身體卻用柯南的聲音講話,變成柯南又像新一一樣推理。可無論是誰好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身邊。
就像被高速旋轉的飛輪剜掉一塊肉,剛開始是沒感覺的,等到神經傳導到大腦才後知後覺疼起來。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愛上别人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過于朝夕相對,她的眼中卻沒有自己。
“毛利蘭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灰原将解藥還給他前問過這個問題。
“她說過……會回來的。”
“回來?”
“她說她不會永遠待在那邊,等到蠱毒解開就會回來,回到從前的生活,我一直等着那一天。”
這是最好的結果,灰原表示理解。可她不明白,這跟APTX4869的解藥有什麼關系。費盡心血的研究,求而不得的掙紮終于有了結果,不該開開心心地吃下去嗎?
“呐,灰原……”
說話時他看着遠方,鏡光所到之處一片空洞。
“如果我做一輩子的江戶川柯南,你介意嗎?”
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廢話。
她的心思他猜不到,但答案是知道的。他微微笑了笑,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你不會介意,事實上你第一次見我就是這副樣子了,當然,少年偵探團那幾個也不會在意,甚至我爸媽都不在意我是否能變回去,服部更不會在意了……”
“隻有蘭,隻有她在乎我是新一還是柯南,這也是我那麼努力想變回去的原因,可如果她不在了呢……”
柯南淡淡說着,疏離的面孔給人感覺很陌生:“工藤新一這個名字是為毛利蘭存在的,如果她不回來,我做一輩子江戶川柯南又有什麼所謂。”
明知不可能也要拼了命追求,灰原無法感同身受。那種日思夜想,得不到就痛苦的欲望她從未擁有。
而這個總把福爾摩斯挂在嘴邊,鮮少談論内心世界的驕傲少年,那一刻近乎偏執地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一個埋藏了十四年的願望。
雪花飄落,空氣越發地冷了,穿巷風刀片似的刮,整個世界都因這場突如其來的純白而褪色。
蘭回屋時柯南正靠在躺椅上假寐,聽到鎖芯轉動立刻起身:“你回來了……”
這話似乎應該由她來說。蘭因而顯得呆呆的,好半天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晨他發了條信息說要去奈良,她還疑惑什麼事,此刻見他一派輕松的樣子,心道應該沒事吧。
“給你。”
垂眸望去,是一塊熱乎乎的毛巾。
毛巾在那雙手裡顯得很大,而他踮着腳,一副乖巧的樣子。
外面下着雪,蘭淩亂的發絲間附着雪花,雪化後濕漉漉冰涼涼的,寒意往毛孔裡鑽,連忙接過毛巾說了聲謝謝。
老式居民樓用的集中供水系統,晚間正是用水高峰期,有時洗澡洗到一半就沒水了,隻能先把濕衣服換下來。
鏡面幾處花點在霧氣氤氲中顯得扭曲,鏡中那張臉毫無血色,隻有唇瓣下方一抹妖冶的紅,看着看着就覺得陌生。
浴室裡的人待了很久都沒出來。柯南起先并不急,眼看半小時過去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終按捺不住過去敲門。
“蘭,需要幫忙嗎?”
“蘭……”
敲第三遍沒有回音時他意識到情況不妙,反身撞門,撞不動,急着找人幫忙,門突然開了。
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面前人毫無征兆地滑坐到地上,雙手扶着門框,無論怎麼喊都沒反應。
案發現場猝死的屍體有時會呈現這種狀态,他心顫不已,小心翼翼匍過去檢查。
她的瞳孔在擴張,中心透着詭異的紅暈,應該是毒發了。
和上次感覺不太一樣,那次蘭的反應要更激烈些,也能說話,此刻卻滿臉空洞,安靜得像個布偶娃娃。
那雙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沒有。
越是這樣越恐慌,像面對一個将死之人,握着失卻溫度的手,不斷喊着她的名字,祈求得到一句回應,至少告訴他該做什麼。
該做些什麼呢……
“蘭,你在這等我,我去喊灰原和叔叔過來……”
話落起身,被一隻手拽住。他等着她開口,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那隻手持續握着,力度逐漸加大。
冷靜……要冷靜……
他告訴自己,蘭也許是想說說不出來,這種時候應該推理出她的想法。以她的性格,眼下這種糟糕的狀況必然不想被親近之人看見,不能貿然行動。
“麻醉……”
上下唇開合,聲音輕得好似沒有。
他着急小心地确認:“是需要麻醉針嗎?”
蘭微微眨了眨眼,表示肯定。
“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灰原的房間是鎖着的,人不在裡面。急急忙忙掏鑰匙,一個不慎掉在地上,柯南俯身去撿,被這個動作牽扯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