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這才後知後覺腕上的淤青,輕輕用力就疼得發緊。
他想起老闆的話。
蘭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大概已到了無法控制自己的階段,那一握才會使那麼大力。
灰原一回來就看到他在翻箱倒櫃,房間亂得像遭到了入室搶劫,不禁皺眉:“你在幹什麼?”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麻醉槍?”
那些工具都收在博士的行李裡,太久沒用,愣是怎麼找也找不到。
“你找它做什麼?大叔又皮癢了?”
“不,是蘭發作了,她需要麻醉。”
在哪裡呢……
明明記得是放在這個箱子裡的,一定是這段時間沒睡好導緻記憶出現了障礙。
變聲器、腰帶、滑闆……關鍵時刻沒一個派得上用場,他狠狠捶了下腦門。
“灰原,你這有沒有麻醉藥?”
半晌,灰原雙手叉腰,一臉莫名其妙地質問:“你在說什麼,麻醉沒有用,不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嗎?”
柯南猛地擡頭。
這一句仿若五雷轟頂,将亂鍋一樣的思緒炸得幹幹淨淨,下一秒他連滾帶爬撐起來往外跑,到底晚了一步。
空蕩蕩的房間,早已沒了人影。
他一口氣沖到樓底,在黃昏的雪景中追着,大喊着:蘭……
不要走……他說不出口。
輪胎的印記在薄薄雪層上留下筆直線條,仿若指向一條不歸路。漆黑車門敞開,寬大的披風将倒在雪地裡的人攬了進去。
等到車子開遠,灰原跑過來拉跪在地上的人,使盡全力也拉不起來,不由歎道:“放棄吧,她的心已經不在你這裡了。”
良久,直到呼出的熱氣都涼透了,地上的人才緩緩站起來。
“工藤新一就不懂放棄是什麼意思。”
……
蘭痛得說不出話,蠱毒強烈得好像要剝奪自我意識,恐懼來臨,她用力揪住身下那雙堅實的臂膀,指尖深深嵌進去。
就這樣還不夠,她坐在琴酒腿上,扒開那厚重纏人的外衣,略過紗布,狠狠咬上他的肩。
不留一絲餘地的,要他知道她有多痛。
琴酒的反應相當平靜,仿若隻是被頑皮的家貓抓了一下,勾起唇角,捏住她後頸的穴位就像捏住她的命脈,輕聲問:“還跑麼?”
愛是一場巨大的控制,是身心都淪陷的囚籠,這一刻她深深這麼認為。
身體火燒一樣,像燒幹又往裡加柴的篝火,每根指頭的動作都令它越來越旺。
壓制蠱毒的過程并不輕松,一分痛就要用上三分力,裡裡外外都像在打仗,到後面已經筋疲力盡了。
公寓的床殘留着馨香,是共浴那晚她特意準備的,他不回來她就當空氣清新劑用了。這味道有種撩人的張力,輕輕一嗅就喚醒大腦皮層最深的欲望。
第一次見她就覺得這具身體的線條很好。組織的top killer不是個熱愛運動的人,隻是定期訓練保持體能,練就了一身流暢不過分張揚的肌肉。
那時她還未卸下警惕,大老遠地保持着距離,後來熟了就忍不住想摸,琴酒卻判定她在“搗亂”。
他說這話時的臉色不太好,就像現在,擡起她的腿斜斜擱在前臂上,浴袍敞開露出鎖骨下方的肌理,冷峻的眼神流露着禁欲的氣場。
蘭平躺着,汗水粘在床單裡,濕濡的舌尖劃過她的小腿,缱绻纏綿一路往上,激得她蜷起了腳趾。
疲累的身體感到空虛,想要更多。
難以抑制地哭了出來。
她曾以為愛一個人就是愛那份耀眼的事業和堅持,為心意相通滿足,為靈魂共振欣喜,卻不知世上有種愛就是想擁抱,想接吻,想和這個人融為一體。原來愛是這般膚淺的東西,她對自己感到失望。
“要嗎?”
琴酒牢牢捕捉着她的表情,看着那瞳眸裡的妖冶一點點褪去,留下一片清明和泉眼般的水痕,無聲淌下來。
“最後問你一次,要嗎?”
她不回答,隻是哭。
他放下她的腿,起身合了合領口,抿出一抹微諷的笑。
“哭什麼,又不是要強了你。”
嘩嘩的水聲從浴室傳出,蘭失神地凝視被黑暗包裹的那面牆,潔白、不落一絲污點,嶄新得令人惶恐。
就像過去那些安心的夜晚,男人裹着一身冰氣上床,等到暖和了從後擁上來,在她眼角落下一吻:“睡吧。”
蘭仍處于一種抽離的狀态,兀自睜着眼,靈魂不知飛去了哪裡。
須臾之間,酸酸澀澀的感覺漫上來,背對着喊:“黑澤陣……”
沒有聲音。
他入睡一向很快,雖然伏特加總念叨大哥睡眠很淺,可她總覺得他睡得很死。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吻是欲望……那你現在的吻是什麼呢?”
那個晚上他瘋狂铐住自己的情景曆曆在目,那句話也印象深刻。
過了一陣,就在快要閉眼時,身後的人倏然擁緊了她。
綿密的吻順着後背爬至雙肩,輾轉往上,輕柔、微燙,合着不渝的氣息停在耳畔:
“是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