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被他這句吓了一跳,連忙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你聲音小點,别被人聽到。我真這麼說了?”
郁少孤重重的點點頭。
“哎呦,我這張嘴真是,唉,”王珏輕輕拍拍臉,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又下不了手,隻得解釋道,“好吧,你不許告訴别人。樓蘭的書信已到了陛下手中,你也知道,樓蘭現下内外不穩,樓蘭王的弟弟想要奪權,估計啊這次來使是為和親。
你也知道,咱們聖上如今即位不過二載有餘,根基尚且不穩,朝中少了蒲玉兄實在是損失,呂家得勢薛家掌權,其他世家小姐誰願意去和親,朱門動不得,寒門不夠格,除了陵容公主,還有誰呢。”
“陛下可為陵容公主指婚,那就……”
王珏回頭看了一眼,撇撇嘴道:“陛下難道不知,你看那京城容貌尚可、地位相配又品性尚佳的适齡公子有幾個?不是已經娶親,就是已經定親。要麼是花柳之徒,要麼……本來有個病秧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他前兩日死了。
那就隻剩下你,你弟弟,剩下的如我,乃望族子弟,呵呵,陛下想讓公主下嫁,世家還不肯呢。”
郁少孤沉聲道:“那陛下,沒有點子澈麼?”
王珏笑道:“我正要說呢,你那個好弟弟,本就是武将,便是娶了公主也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可他倒好,直言不諱頂撞陛下,說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絕不為情所困,此生都不娶妻,隻願太平盛世百姓安康,你都不知道當時陛下那個臉,青得呢就差沒當場斬殺他了,呃……”
王珏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個好像就是自己口中之人的長兄,不由得捂住了嘴,聳聳鼻子,尴尬笑道:“我聞到了香味,莫不是晚飯好了,我先去看看嘿嘿。”
待郁北寒來尋長兄時,便看見郁少孤正坐在涼亭裡發呆。
“長兄,該吃飯了。阿娘竟叫隔壁那個留下來用餐,那人也真是臉皮厚,開開心心就應下了,我瞧着若是阿娘不說,他該自個兒開口了。長兄?”
“啊,噢我來了。”
郁北寒跟在郁少孤後面,暗暗想着,長兄自從面聖出來屢屢走神,莫不是那人與他說了什麼?
飯桌上難得人這麼多,顯得格外熱鬧,郁母難得這麼開心,郁少孤突然覺得眼眶一熱。
柔軟的帕子覆在眼上,輕輕的撫了撫眼角。
郁母看見了,問道:“怎麼了?”
眼上的帕子挪開來,明暗交界時,郁少孤聽見郁北寒的聲音響起,“長兄眼裡進了沙,我給他吹吹。”
郁母動了筷子,其他人便也開動起來,尤其是渚湫,餓了三百年似的,邊吃邊誇,畢竟這是郁母親手下得廚。
郁母樂得魚尾紋都出來,又看向王珏,好奇問道:“今天下午那響聲是…”
王珏也沒想到,出身範陽盧氏的郁夫人,從小接受食不言寝不語的名門淑女,竟主動在飯桌上說話。自己在家時若是這樣,可是要被罵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郁夫人成婚初期也是這樣的,隻是郁将軍屢教不改,後來也就習慣了,甚至覺得這樣挺好的。
王珏咽下口中吃食,“夫人有所不知,我本隻是稍作修葺,可誰想到那屋子常久未住,匠人魯莽,把柱子給弄倒了嘿嘿。不過還好,隻是前庭塌了,裡屋倒是結實得很呢。”
渚湫不解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的?”
王珏也很不解,但還是回答道:“那匠人敲過了,沒裂。”
渚湫恍然大悟,繼續吃魚了。
郁北寒:“……”
郁夫人:“……”
郁少孤:“……”
荛殊輕輕的歎了口氣。
哎,我的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