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
謝伊的身體晃了晃,但她不能倒下。
忽然,校醫院外傳來嘈雜的聲響,“怎麼會!學生們都——快點!把她們送進去!”龐弗雷夫人大聲尖叫着,那是謝伊在七年裡從未聽見的焦急與憤怒。
但她隐隐誕生出一絲希冀,沒有去聖芒戈……那意味着……
砰——
随着門被撞開的響動,謝伊慌忙且戰栗的轉身——
盧平身旁的擔架上——赫敏不省人事地躺在上面。
赫敏……她認為自己在喊,耳朵卻沒聽見任何聲音。
外面好像同時沖進來了很多人,可她的視力好像在這一刻衰減,可怖的陰影在眼中放大,一塊伸手也扯不破的黑布将亮如白晝的房間遮蓋……她什麼也看不見……
黑布順着瞳孔侵蝕進感官,聽力和觸覺同時被剝奪,她不知道自己是抓緊窗框還是癱倒在地……
強烈的惡心感卻從胃部席卷全身,灼熱的胃酸在胃袋裡翻滾,沖刺般湧上食道,腐蝕口腔。
但她無力思考其他了,被剝奪的感官緻使大腦瘋狂活躍,所有……所有見過的死亡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殘肢斷臂、化為齑粉、燒焦的屍體……一張張放映、定格……
“她沒死!醒醒!謝伊!赫敏·格蘭傑沒死!!”
麻木的神經被這話撥動了,她好像在轉動眼珠。
“冷靜點!龐弗雷夫人會救她!沒有緻命傷!”
她渾渾噩噩地等着眼前的迷霧散開,混亂的思維在兩端撕扯。
“能感覺到嗎?有脈搏……能感覺到嗎?”
她挪動着指尖,無法感知自己碰到的是脈搏還是自己的顫抖……但那抹溫度不會作假。
僵死的眼皮被指尖的溫度融化……她終于能看清東西了……周圍一片被窗簾圍着,赫敏就這樣躺在那……
可她從來沒有見過赫敏如此慘白的樣子,她不明白也無力分析到底發生過什麼,隻顧着擡起晃動的手臂去探探赫敏的鼻息。
但她控制不住,連擡手的力氣都失蹤了,一隻手伸過來幫了她一把。
終于……全身繃直的肌肉在微弱的鼻息下放松。
她想向扛着自己到床邊的好友說聲謝謝,然而剛一開口,此前被遺忘的惡心感發起沖刺——
她猛地栽倒下去,将反上的胃酸倒出來。
那隻扛住她的胳膊死死拖着她,不止從哪裡拿來一瓶魔藥,強硬地幫她灌進嘴裡。
一股溫和的暖流壓制住腐蝕的痛感,将一切不适平複下去,四肢的力量回來了些許,她踉跄地順着力道坐在床邊。
“謝謝……”她對艾瑟爾說。
艾瑟爾隻是搖搖頭,把紙巾遞給她。
接過紙巾把臉清理幹淨,再動動手指用旋風掃淨收拾掉衣服上的污漬,她平靜地站起身,就像剛才發生的事都是夢境。
“什麼傷?”被灼燒過的嗓子還在昭示着剛才的失态。
“肋骨的位置……沒有見過的魔法,龐弗雷夫人剛才看過,具有黑魔法類火焰的性質,透過皮膚對内髒和骨頭造成直接損傷。”艾瑟爾沉重地說,“好在,是個無聲咒,魔力的擴散在可治療的範圍内。”
謝伊啞着嗓子咳嗽,忍着火辣辣的痛感,彎腰拉上赫敏那不知道何時換上的病号服。
正如龐弗雷夫人的判斷,隻要用檢驗魔法探索,看似無礙的皮膚下是混亂肆掠的魔力……一側肋骨幾乎被攪碎。
确定好情況,她撫平病号服,平緩地直起身:“沒事。”她簡短地告訴艾瑟爾,拒絕了她的幫助。
穩穩地走出床簾,病房裡同樣一片狼藉,赫敏的病床附近想必是被艾瑟爾施加過魔法,一片安甯。
羅恩·韋斯萊不知道中了什麼咒,正在病床上哈哈大笑;納威·隆巴頓淌着鼻血,面色蒼白地倒在床上;金妮·韋斯萊的腳似乎骨折了,但她是最好治療的一個。
來到學校的鳳凰社成員隻有盧平,他正在照看神志不清的羅恩,看見謝伊從床簾出來,他似乎想說什麼。
謝伊無視了所有人,徑直走向辦公室,龐弗雷夫人在裡面忙得腳不沾地,斯内普在裡面幫她熬制魔藥。
“還有什麼要做的,”她走到魔藥的鍋邊問斯内普。
斯内普審視般地看着她,過了接近半分鐘,從魔藥旁移開:“霍克拉普藥劑,接下來是火蜥蜴藥劑、灼燒治愈藥劑、生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