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瑞德!要收拾了!”
忽然遠遠地傳來一聲呼喊,兩人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開始變暗,救濟餐的發放時間也已結束。剛才提起過的布萊爾等幾位“老員工”也在瑞德的招呼下走過來,原本說的找個地方聚餐也在一人的提議下變成在教堂裡的廚房做一頓。
“幹脆嘗嘗我們的手藝!”布萊爾這樣說着,“你之前待了一個多月都沒嘗過我們的飯,傑克的周日烤肉做得超好吃!”
老實說謝伊對英式菜色的味道表示質疑,但她沒有駁了幾人的好意,也因為瑞德剛才提到的一件事。
“對了,”中途瑞德把謝伊拉到一旁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位先生,呃……聽他說是你的表哥?就是…他…他送來……”她結結巴巴地說着,磕絆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是…是你讓他送來的那輛摩托車吧——上帝,那真的太貴重了,我到現在都沒敢碰……哦不對,洗過車也算碰過——要不你還是拿回去?”
謝伊簡直要震驚了,她難以置信地問:“所以你到現在都沒開過?之前還說要騎摩托環遊英格蘭?”
瑞德哭喪着臉,手指頭都開始心痛地發顫:“幾萬英鎊的摩托,碰一下都夠要我半條命的,我哪兒敢騎着它上街啊,它騎着我上街還差不多。”
這堵得謝伊沒有話講,她默默地開始反思自己送東西的時候竟然忘了思考下物品的價值……哦,好吧,會讓她考慮送禮的人往往也不太在乎價值,其它人都有香薰幫忙參考安排,她隻負責郵寄甚至隻用署名,看來以後需要多加注意。
“那現在它也值不了幾萬英鎊了,你知道交通工具隻要買下來就不再是原價了,”謝伊無所謂地聳聳肩,其實并不知道摩托車是否遵循這種規律,但是飛天掃帚的市場總是這樣,“而且我有更快的工具——放心吧這算不了什麼,要報答的話,環遊英格蘭的時候給我寄明信片好了,我還不會騎摩托車呢。”
瑞德仍舊一臉苦澀,在聽到“更快的工具”時怨念更加明顯了,雖然謝伊的意思實際上是幻影移形和壁爐,但這并不妨礙她往自己能理解的方向想。最終隻得帶着謝意與幽怨地感慨:“我這輩子運氣最好的時候就是那天把你抓去醫院了吧。”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感覺怪怪的,謝伊繃着嘴沒接茬,後來瑞德鄭重其事地說一定要先回家把摩托車騎過來給謝伊試試,于是乎幾人都沒有異議地把聚餐的位置定在食堂。
聚餐果然不出所料地讓謝伊感覺自己和她們的味覺不在同一個世界,也再次慶幸魔法界的食物不像英格蘭一樣像是被海峽隔離,就算不是頭回嘗試,她也依舊無法理解薯條為什麼要加醋——真是恐怖。
布萊爾幾人在氣氛下悄悄跑去買了幾瓶啤酒一起碰杯,好在瑞德記得自己還騎了車,強忍住胃裡作亂的饞蟲沒跟着喝幾口。
晚餐落幕,幾人搖搖晃晃地從食堂晃悠到教堂外的草坪,起哄般地把謝伊逼上那架摩托車,可惜最終她也隻敢慢慢悠悠地圍着教堂騎了幾個來回。
将摩托車停回原地,再同每一個人認真告别,等到瑞德開始把她往外送時草坪上已經倒成了一灘。
“她們今天酒量怎麼這麼差,”瑞德嫌棄地說着,“過去在酒吧可以喝一整夜,還是特調酒,結果今天隻是幾瓶啤酒就倒了,明天我一定要好好笑笑這些家夥。”
其實不是因為酒精,謝伊沉默地走在瑞德身邊,聽她絮絮叨叨地數落同事。路過教堂大門時停下腳步讓瑞德等在那,走到募捐箱旁把身上剩餘的英鎊拿出來分成兩疊,隻留些零錢在懷裡,又悄悄變出兩支信封将英鎊裝進去,其中一封投進募捐箱,另一份拿在手裡。
“你不用做這些,真的,謝伊,看到你我們很開心。”瑞德的表情說不出的無奈,募捐箱和信封之間的關系不難聯想,“社區有政府撥款,教堂也有收入……我知道你或許不在乎錢财,但是我們隻是喜歡你,而不是禮物和捐款……我不想每次和你碰面都卷上錢财的關系,她們一定也這樣認為。”
“我知道,”謝伊輕聲說,“所以我會回來,雖然不長,但留在這裡的時間帶給過我很多寶貴的東西…這是給流浪者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老實說……我生活的環境可能永遠無法理解流浪者的處境,也不大可能像你們一樣來幫助她們,但至少能在這方面做點什麼。”
瑞德沉默着沒有說話,就這樣面對面站了好一會兒,她才緩慢地開口:“謝伊,多笑笑好嗎?……我發誓,你笑起來,比以前那樣子好看幾百倍。”
“是嗎?”謝伊被逗樂了,“好多人都說我長得就很适合面無表情地去吓人。”
“那是她們放屁。”瑞德果斷地咧咧嘴罵過去,領着人往大門外走,“要好好上班,做那什麼學術,有機會還是考個大學,你又不像我們,沒讀上研究生都可惜了。碰到什麼權力傾軋的事情有多遠躲多遠,我們搞不懂你說的那些,但是開心最重要了,記得代我向你女朋友問好,下一次見面可以抽個空點的時間。哦——對了,你有手機嗎?”
瑞德一直沒接過那份厚重的信封,滿衣服兜裡掏出隻小巧的按鍵手機:“或者電話?還是我去找張紙寫給你好了。”
“我有,”謝伊越發平靜地說道,随和報了串數字過去,“有需要一定告訴我好嗎?”
“我們能有什麼事?”瑞德一手存着電話一邊說。
“有需要,一定打這個電話。”謝伊又重複強調着。
瑞德擡起臉想笑,看到謝伊眼睛的那一刻卻整個人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天上掉個錘子就能把她砸進土裡。
謝伊暗淡下眼,把信封塞進她兜裡,目送對方收回還未新建好姓名隻來得及輸入号碼的手機,迷迷瞪瞪像喝醉酒般走回草坪。她深深地歎出口氣,用手掌把臉搓得通紅。
攏上兜帽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無人的巷道中,字面意義上的消失,幻影移形的輕響将貓咪們又吓了一跳,其中一隻罵罵咧咧地在垃圾桶裡打滾。
霧氣從一座高層建築的頂端彌漫開來,同時擴散且擴散地更快地還有另一股神秘力量,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都産生出莫名的想法讓自己盡快離開街區或是跑回家中,不出十分鐘的時間,濃霧伴随的無人區就籠罩了教堂所在附近的整片街區。
“咦,到極限了嗎?”
“…這塊地區正在起霧,是魔法不過不需要鳳凰社和法律執行司操心,反正是夜晚。”
“為什麼?嗯……因為是我幹的,原因嘛……我需要這附近的電子設備失靈,比如能存儲影像的監控。”
“哦,對了,附近有所醫院我沒有覆蓋,有些急救設施不能受損……嗯,我知道,就算外界電力系統受影響醫院也有後備電力吧。
“不過需要你們安排去裡面消除一份記錄,去年暑假,呃……大概七月十幾号,我和一位女士送過一名傷患進醫院,如果有和我相關的記錄和記憶,需要全部消除。”
“還有,把那名傷患的記憶也解決一下……因為那個人是我打的,他想打劫。”
“最後,通知加西亞,如果有人打電話找她求助,及時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塞拉諾·瑞德。
“承蒙關照……對方不會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