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家夥講話真累…沒聽司那家夥說嗎,我在暗殺中失手了」
經過一輪激烈的巴西體操和足球,我好不容易從沙子之中将漏瑚的頭營救出來。對着這樣的我果然也依舊維持着沒好氣的态度,漏瑚恨恨地咬着黑色的牙齒,噴出比平時還熱的氣體。「都是五條悟那家夥的緣故!」
滾燙的熱氣帶着一股硫磺味,即使有口罩隔着,我也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司從我的懷裡将漏瑚抱出來,放到了一邊的長椅上。「親眼見識到了力量的差距吧。如果這樣能讓你順從封印的計劃,那就最好了。」
「哼,…我就暫且休息着,這些之後再說」
真是不好對付啊。這麼感歎着的司走近了我這邊。「好久不見,稻。和大家相處得還好嗎?」
「嗯。就是稍微有些…無聊」
「也是呢。…這之後真人有些要做的事,就讓他帶着你好了」
「我需要…做什麼嗎?」
「不需要哦。硬要說的話,聽從真人的指示就可以了。」
…又是這個安排啊。總是這樣的話,即使是我也會被傷到自尊心的。
「五條悟,是之前…提到的?」
「是的,咒術界最強。…對了,就給你說明一下吧?」
随手撿了一截樹枝,司在沙灘上畫起了簡筆畫。那是個正在傻笑的人臉,炸起的頭發下面有好像是眼罩的東西。
「這個是…五條悟?」
「在路上見到的話要小心避開哦。雖然即使見到你也逃不掉呢,大概會被秒殺吧?」
「……像是…舞台裝置一樣的」那種機械降神。
「哦呀,詞彙量變多了啊」
因為姑且不想被秒殺,我在意地多看了幾眼。從那差勁的簡筆畫裡也看不出什麼,我反複地咀嚼着那個名字的發音,…從中察覺到一點熟悉。
好像曾經在哪裡聽過。好像經常被自己說出一樣,要發音的話大概會很順暢。每提到一次,都感覺怪怪的。…是因為什麼呢。
…搞不清楚。頭都開始疼了。
「司…真人,弄壞了我的城堡」
「真人的性質就是那樣的,之後大概也會一直弄壞哦」
「诶,好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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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順平度過了短短一小段時間,咒術師就咬住了真人留下的鈎。
被排斥在戰鬥預定之外的我一時沒辦法回真人那裡,隻能在外界漫無目的地遊蕩。外形近似人形的自己,哪怕能被有天賦的人視認也不愁立刻被當成怪物,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散步的時光來。
…要不要去順平那裡呢。
硬币在我指間彈動着,翻動着躍起,又回歸到掌上。
我喜歡和那孩子相處。即使是面對身為詛咒的我,他也沒有選擇退避,那就應該是已經被生活逼到了一定程度。
我沒辦法像真人那樣感知靈魂。所謂的「靈魂的搖蕩」也察覺不出來。在他主動靠近,傾訴煩惱的時候,我能看到的僅有他的苦惱,用手碰到的則是過往的傷痕。
「是否應該和人類相處」,困難的事我懶得想。既然司沒有說不行的話,我就想和順平一直在一起。畢竟聊天的時候很開心,他選的電影雖然看不太懂,卻也有有趣的地方。
再加上每當順平露出放松的笑時,自己也會覺得莫名的舒心。
「……但是真人會弄壞城堡。該不該讓他,繼續和順平在一起呢…」
我小聲地自言自語着。這時人行道附近,從我身邊越過幾隻小小的蠅頭。我無意地向那邊施加了一點注意力,它們受到更強力量的刺激,就一并發出吵嚷的鳴叫聲,逃得影子都不見了。
難得見到這種詛咒不停留在一個地方的奇異活動,我稍微留意了一下。這時,背後傳來了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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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人站在那裡。視線不是放在别處,而是鎖在我身上。
可能因為遇到得太過突兀,對方沒有進行隐藏,所以一下就能察知到了。再加上詛咒對人的視線都很敏感。那是穿着西服的男子,看上去很像是普通的上班族,試着認真去辨認的話…那張好像很憔悴的臉上,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就像是屍體似的。
「你看得到我?」我玩着手裡的硬币。
「…、……」
「咒術師…?嗯…但是…感覺又太弱了,是哪邊…呢。」
「啊、啊啊…——」
「嘛、反正,無論是哪邊…」
無論是哪邊我都沒必要管,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但還未表達完自己的想法,對方就已經猛地後退幾步(和外形的孱弱完全不符合的好大幾步),然後懷着必死的決心一般,「哦哦哦——」地大叫着、
…轉身逃跑了。
「…诶…」
剩下我站在原地。…這樣真的算數嗎?…算是「和咒術師的初遇」嗎?
「應該是…能看到詛咒的,普通人吧…?」
我長得很吓人嗎?像是這樣對着旁邊探出頭的幾個蠅頭提問。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聽懂了,總之它們似乎是有在感歎着,發出嗡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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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君…!!你那邊沒事吧?!」
「啊,诶?伊地知先生怎麼了?怎麼氣喘籲籲的?」
「這、這附近…徘徊着,特級咒靈…!是人形的…」
「哇什、等、你先穩定一下再說!特級咒靈??」
「啊啊…毫無疑問,而且是…相當擅長隐藏的那種。
慚愧的是…我甚至是因為蠅頭的吵鬧才注意到的,就像是帶着金絲雀進入礦洞的工人一樣…嗚嗚…」
「——沒關系吧、伊地知先生,我沒關系的,要不要現在過去和你一起疏散這裡的人?」
「……關于這個,我們分散對應會比較好。虎杖君先在那裡關注着吉野順平和附近的情況,我直接聯絡七海術師,…特級的場合,光有我們兩個也沒什麼用的」
「……、我明白了。」
挂掉電話,縮在駕駛座裡、伊地知覺得自己的手還在抖。雖然在下一個瞬間就立刻點開了七海術師的聯絡方式,忠誠地履行着工作,他還是一時沒能從那種感覺裡恢複。
毫無疑問的、特級。光看外形完全無法辨認,那凝縮在一起的咒力的集合嚴絲合縫,乍一看根本洩露不出與之相符合的威脅性。
從氣息上來看,應該是兩種不同殘穢的其中一種。這樣說的話,七海術師那邊對付的就是另外一體…該說還好沒有一起出現嗎。兩體特級,肯定是一級術師也沒辦法獨自對應的事件…
自己在剛才已經做好了被殺的決心。誰會想到白日之下會有那種程度的詛咒在大街上遊蕩,…不過明明已經露出了後背,沒有被襲擊是意料之外的。
…而且這附近也很和平。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咒靈事件的殘局…
…說不準,是有什麼沒辦法出手的理由,或者敵意比較輕…不過無論怎樣、都必須要盡快對應…
嘀、地一聲。屏幕上顯示出正在通話的标識。電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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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
姑且知道自己曾經是人類,雖然沒有記憶無法提供對比,但存在的方式很近似于人類的生态。被捂住口鼻甚至會窒息。
依舊會像是身為咒術師時那樣,收斂控制自己的咒力,也很擅長精密的操作。但姑且還是到處亂逛了,被咒術師确認到了存在。僅限于「這個區域裡有兩種不同殘穢」的程度。
在心裡悄悄懷疑着咒靈同伴們的目标,卻不說出口,同時也覺得抱有覺悟的漏瑚值得尊敬。
因為是混合體(奇美拉),一面懷有溫和的人類情感,另一面也有着咒靈專屬的冷漠。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能表現出和生前差不多的親切,對毫無興趣的東西就不抱多少關注。
比起其他咒靈殺戮的欲望,更多的是「毫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