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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都說了吹了犬笛就要好好回來吧——」
「殺了你。然後把你扔去喂你自己的狗」
「嗚哇,超可怕,真的活在21世紀?這不完全就是野蠻人嘛。(笑」
正要解禁領域的時候,我聽見了誰的聲音。
至于為什麼要用「誰」來代替,是因為聽起來實在太不熟悉了,反而像是另外一個人。輕佻的語調和奇怪的第一人稱,——怎麼聽,都不是屬于那孩子的特征。
…應該是更跋扈一點的,更青澀的,更令人困擾的。說了多少次「至少在老人們面前要用敬語」,都一直保持着的那種年輕又嚣張的語氣。
但是聲音是那孩子的。…是悟、嗎?
套着黑色眼罩的人在和禅院甚爾說着什麼。他輕松承接着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對對方尖銳的挑釁也好像不屑一顧。真奇怪,…換作之前,這個非術師應該屍體都缺一半了。
但是,應該是悟沒錯,…又覺得很陌生。我應該怎麼稱呼,才…
【雖然覺得一見面就會被瞬殺就是了】
混合過後變得模糊不清的記憶裡,好像有誰正笑着這麼說。
對身為咒靈的我來說,現在的那個人到底意味着什麼。
喉嚨裡的聲音顫抖着,我勉強出聲,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
「五條…悟、」
「——」
空氣凝結了。
「我可不陪同兄弟吵架」,一邊這麼抱怨一邊抻着懶腰,甚爾主動離開了這片區域。即使如此也沒能感覺到溫度有重新上升,從腳踝蔓延到背後的寒意源于某種生物本能。那這股感覺的來源、就是……
悟的嘴角明顯地在往下扯。啊,是在鬧脾氣。…但說是有在隐隐地開心的話,好像又不太像。
說起來,為什麼要戴這個眼罩啊…這樣的話很多隻有我才熟悉的察言觀色技巧都不管用了。而且視線還變高…是不是靠得很近了?
還豎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什麼意思啊。
「…長得很高了呢。悟」
「嗯,已經是荷蘭平均身高以上了——」
變得比以往坦誠了。一下就能笑出來,聲音聽起來也很柔和。我仰視着這樣的悟,開始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簡直就像是費心養了十多年的孩子終于懂事了一樣。他不願意吃蔬菜、爬院子裡的樹,和同級生的夏油君打得灰頭土臉的朝朝暮暮仿佛就在昨天…
……隻是好像也不能就此安心。
「那還真是…、成長超快…」
好冷。
我的确有着特殊的性質,會為了人類難以抵禦的低溫而困擾,但這種感覺不是單純的低溫。而是近似寒冷,足以讓肢體的細端凝固起來、一直在靈魂深處震動個不停的直感。
——「危險」「非常危險」、
它盡職盡責地持續提示着。
「——我啊。今年有28歲了」
「诶?!奔三…」
「啊哈哈,就是那樣。所以我,比司更年長了哦」
司還是一點都沒變呢。除了這個眼睛之外。
完全是亡者和生者的對話。身為生者的悟那邊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負面的情緒,隻像是面對了許久未見的親戚一樣,流露出懷念的笑意。
他的手靠了過來,無限在靠近耳廓附近時消失,能聽見術式解除時空氣粘結、由此發出的非常細微的響動。溫熱的指尖就這樣沒入我腦後蓬松的卷發,在我為這突兀的親密舉動窘迫地凝固住時,他給了我一個擁抱。
不留一絲空隙的熊抱,好像呼吸都要不順暢了。能從那頭熟悉的白發間,嗅到樸素的肥皂香味。
「……悟。我…已經不是人了」
「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但我還是很感動哦,因為你沒有立刻就逃」
「……。」雖然是因為判斷已經逃不掉了。
「而現在更是,即使解除了無限也沒有對我攻擊。…說實話,知道司是在那邊的時候我吓了一跳,但既然是你,就肯定不會做過分的事吧——」
「…悟,這麼說就太草率了」
不是那樣的,你早就應該掌握了最近發生的咒靈案件、和我之後會帶來災難的可能性。…因為是悟的話,不會這麼簡單地對所有事進行原諒。或者說,是我希望他不會任性到這個地步吧。
雖然也祈願着我的弟弟能夠按他的想法去活,但對擁有着比誰都強大的力量的他來說,做正确的事是最有必要的。不完全是為了他人這種理由,而是為了維持他的存在。…為了讓他自己能更好受一點。
兄弟是彼此相似的存在。而我和悟更是相似到有點讨厭的程度。…剛剛發生的事情,讓我更加明白了。
…所以隻要能一直維持正确的話,悟就不會孤獨一人。怕寂寞的小鬼,在這裡不止一個啊。
「歡迎回來,司」
……有點像是做夢,那孩子的坦誠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成為了武器一樣的東西。讓我從一開始就連閉合心靈都做不到了。
我緊緊地擁抱回去,顯得有點寬闊的肩膀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這種時候真的切實感覺到了,「他有在好好成長啊」。
「…悟,把我…」
祓除掉。
我已經完全和咒靈混合在了一起,事到如今解咒已經不存在選項裡,那就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這是已經結束過一次的人生,那再結束一次大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隻是不管我怎麼說,一說到「祓」的時候悟就會很大聲地咳嗽,試着再說一次,他又做作地咳個不停,還開始責怪起花粉來。
「所以我才讨厭綠化太好的地方啊——」
「……」
…真不講理。我有些無言地陪同着他滑稽的表演,不由得歎了口氣。也是,讓他來做的确太殘酷了。
雖然不太明白有沒有先例…但自己結束掉是最好的選擇。也許自己來的話,也不會太痛吧。
要讓我繼續以這種詛咒的身體活着,…如果做出了什麼無法原諒的事就為時已晚,還不如一開始就做出決斷。如果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悟的話,肯定理解我的想法。
「司,沒有說‘我回來了’啊。」
「……啊」
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這麼想着的時候,我看到他好像笑了一下。下一個瞬間,一陣突兀的窒息感就從腹部席卷上來。
「…——!」
好像體内的空氣一氣都從喉中溢出,膈肌在沖擊下停止了輔助呼吸的動作,然後才是從上腹蔓延開的疼痛。
我勉強幹咳着,身體一時失去了維持站姿的力氣。悟及時地支撐住了我,寒氣仍舊盤旋在頸後,沒能散去。
結實的攻擊積蓄着龐大到駭人的咒力,隻是還不至于讓我消失。要殺了我的話,怎麼想都應該在一擊之内了結才行。所、以…
「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可不太好。剛剛也說了吧,…我現在可是年上的那一邊。‘無論什麼事都想要最優解’,這才是大人的答案哦。
……再加上,把司做事的器量和我的混作一談,我之前就說過了——是不是有點太自大了?」
…這家夥在氣什麼呢。明明我離開之後肯定哭過鼻子了。
簡直…就像是…逞強的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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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了?」
「讓他睡過去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醒。…這之後我要去處理一下後續的事,就拜托你啦,傑」
「我明白了。夜蛾老師那邊也拜托你交涉」
「是是…啊對了,可别偷吃哦」
「……你以為咒靈是點心一樣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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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
回歸的記憶和稻的記憶混合到了一起,關鍵人物們的臉和能力卻記不起來。有明顯指向性的失憶大概源自某個束縛。
不再是以前分上下兩層的混合方式,而是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存在本身得到了固定化。基本上和過去的司沒什麼區别,思考方式也一樣,但偶爾好像…精神狀态會有點奇怪。
讨厭甚爾,其實知道他已經改姓,稱呼成禅院是故意的。理由并不清晰,但多半源于他們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彼此看對方都不爽。
直感的加強讓他有時察覺不到自己是盲眼,并且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戰鬥預知。
悟:
沒有個大人樣的咒術界最強。
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打擊相當大。所以做了很久心理準備才去見面。
十年的變化特别大,司看到這樣的悟時陷入了漫長的疑惑。之後也不會很習慣。
和甚爾的關系能有多差有多差。兩個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還不吵架的可能性是零。
很清楚庇護咒靈會産生的後果,也對順平的經曆心知肚明。但按他說的,「大人就是要全都要」。正在準備積極地處理各種事(物理)。
伏黑甚爾:
爸爸黑。現在是高專打工人。
稱呼兩個五條的方法經常變化,「五條的小少爺」,「六眼的小少爺」,「卷毛的那個」…總之随他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