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曾給朋友做過一次中式婚宴席面,當時參考過很多不同朝代的席面标準,最後根據當事人意見選了十個菜,說隻是雙方家庭走個流程的訂婚聚餐。
今天兩個人的喜事菜做多了也吃不完,衛柏不想自己獨自決定想就着夫郎的喜好來,便與林輕頌商量,問他有沒有什麼喜歡的菜或者湯。
林輕頌看着眼前的屠戶攤子,瞬間就想到了早些年母親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必做的紅燒肉,那雙眸子暗了一瞬,不想在好日子裡徒添傷悲,很快調整好轉頭對衛柏低聲說自己喜歡吃紅燒肉。
天熱大家都擠着早上買菜,街上人來人往的,見林輕頌被路人撞了好幾次,衛柏輕摟住他,又低問他還有什麼喜歡的。
林輕頌羞赧不已,微微搖頭,哪有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的,讓上了年歲的嬷嬷看見了定是會被嚼舌根的,但他心中明了衛柏的心意,自然不會在外落他的面子。況且……他對衛柏是有情意的。
擡頭想飛快掃看衛柏一眼,卻直直對上了他滿含柔情的目光,林輕頌連忙扭頭。
衛柏掃了眼他微紅的耳尖,看了眼攤子上的五花肉确實不錯,眉眼帶笑走上前一步與屠戶說麻煩割一斤豬五花,又問可否放在攤子上等會兒來取。
出來做生意,李屠戶聽過的要求多了去了,暫時放一會兒算不得什麼,爽快答應了,隻是向眼前二人言明:“得先付一半兒的銀子,到時候你來拿的時候再付完。”說着一手麻利給其他幾位顧客切肉剁骨。
衛柏也知道這麼做有些風險,掃視了一下攤子上的貨,問:“我多要些貨,能不能給送到家裡?”
李屠戶剛閑下來就聽見這句話,擦了擦手上的油膩髒污,說:“天熱了吃肉的少,我每天就收一隻豬殺了賣,你要的多我收攤也能早些,你說要哪些等我收攤了就給你送過去。”
頓了頓又補充說:“但也還是得先付一半的銀子。”
衛柏點了點了,看着完整的豬頭和剩下的兩隻豬腳,說一并要了,又讓切了些前腿肉和兩根豬肋排。
李屠戶手起刀落,邊稱邊說:“豬肋排十六文一斤,正好一斤;豬蹄按隻賣,兩隻三十二文;豬五花二十二文一斤,前腿肉二十文一斤,加起來四十二文;豬頭算你便宜些,給個四十文吧,總共一錢并三十文。”
衛柏給了一錢銀子,見李屠戶要找錢,拒絕他說讓他不用找了,等會兒送到城南懷安巷靠近通城河那邊的第五戶人家,門鎖上纏了條紅布條的那戶。
李屠戶聽了順嘴道賀了兩句。
衛柏拱了拱手,護着臉上快要燒起來的夫郎去逛菜攤了。
那條紅布是出門前衛柏翻箱倒櫃找出來的,是原身他祖母早就備好的,門口系紅布條是這片地界有婚慶喜事特有的習俗,現在他和林輕頌成親也算是使原身家人的夙願得了一個圓滿。
兩人正愁沒有竹籃買菜裝菜呢,就看見了一個小菜攤,是位老婦人擺的。
剛走上前,那老婦人就吆喝着:“看一看吧,都是新鮮菜,茭白、番茄、空心菜、荠菜這些都有。”
衛柏蹲下翻看了一下,都挺新鮮,數量雖不多但種類不少。
老婦人見他起身沒說話,顫顫開口:“買點吧,都是時令菜……”
“阿嬷,這些菜我們都要了,菜籃一并給我們,多給您幾文錢行嗎?”見老婦人急急忙忙攬客的樣子,衛柏安撫說。
老婦人喜上眉梢,連連點頭後稱了一下菜重,總共四十文。
衛柏身上隻有四十二個銅闆,想着竹籃還要另給錢,和夫郎說了一下自己去找店家換散錢了。
回來後衛柏因竹籃多給了五文錢,讓阿嬷早點回去。
老婦人收好稱和四十五文錢,看着夫夫二人又說了些吉利話才蹒跚離開。
衛柏聽見“早生貴子”這些話突然反應過來他夫郎是可以生孩子的,一時間耳根也有些發熱,見自家夫郎雙頰绯紅更甚,拎着菜籃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還得去醫藥鋪子抓點東西。
以為衛柏哪裡不舒服,林輕頌一聽這話面色着急連忙開口問他哪裡難受,怎麼患疾還先來買菜。
知道自己夫郎是關心則亂,衛柏牽住林輕頌的手解釋說:“不是因疾抓藥,是去買點幹百合、蓮子和紅豆。”
知道衛柏善廚,弄清楚他不是染疾了林輕頌就沒有追問了。
但衛柏好似還覺着他不夠害羞似的,在林輕頌松一口氣的時候補充說:“做一道名叫百年好合的甜湯。”
臉上剛褪下的紅潤又爬上來了,林輕頌雖然羞澀但心中是歡喜的。
買完這些東西兩人回到家中清點了一番,菜都分門别類擺放好,這還得幸虧衛家盆缽多。
衛柏把幹蓮子、幹百合和紅豆泡好後關上大門,回到房間裡拿出壓箱底的銀子,和林輕頌一起坐在堂屋裡清點。
林輕頌還在想着家中長輩的事兒呢,突然見桌上的包袱和他繡給衛柏的錢袋子,輕輕蹙了下眉頭,疑惑地看向随後坐下的衛柏。
“阿頌,除開田地和宅子,這些銀子是我們全部家當了。”衛柏說着便把包袱和錢袋子都打開了。
林輕頌有些怔愣,看着眼前一錠錠的銀子,有些恍惚,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又聽見衛柏說要他管錢管家的話。他瞪大了雙眼,連聲拒絕,手擺動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