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血沫後煮了一會兒,撈出豬首沖洗一遍,再重新換水起鍋下料鹵煮豬頭。
衛柏坐在竈膛前盯着火,時不時撈起衣擺抹把汗。
林輕頌走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幅場面,動作滞了一下才快步走到桌前提過茶壺、端過茶碗。
“喏,快喝。”
見夫郎面色不虞,衛柏心中直打鼓,站起身忙接過茶碗,幾口喝完,語氣間透出些許讨好意味,“多謝阿頌。”
拿過茶碗又倒了滿滿一碗水,林輕頌沒有作聲,隻是蹙眉。
等衛柏再喝完想着怎麼打破沉默時,林輕頌突然開口:“相公辛苦了,我知道這是為了賺錢養家。”
話裡話外都是理解,但夫郎滿臉擔心的模樣如同一根根銀針紮進衛柏的心,手在衣擺上抹了下衛柏才伸手牽過林輕頌。
“于我而言,這是幸福的。上次不是說賣涼面還可以添些菜一并賣麼?我打算就做些鹵豬頭肉、鹵豬耳作涼菜碟賣。”
說着另一隻手接過茶壺放在竈邊。
“那豬腸是買了我們自己吃的?”
見衛柏點頭林輕頌一時有些顧不上,臉色糾結,“若是隻賣葷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就算青禾縣繁榮舉國聞名,但小攤畢竟不是食肆樓閣,若是單買這些葷菜鹵味無法顧及廣大的食客。
衛柏明白林輕頌的意思,沉吟片刻,說:“那便再做些涼拌海帶。”
這豬首還得煮一炷香的時間,衛柏先兌溫水把海帶泡上了,“阿頌,舀些醋倒進來。”
林輕頌聞言照做後見衛柏搬了個壇子壓着海帶,心中好奇。
知道自家夫郎好奇心旺盛的衛柏已經習慣邊做邊講解了,“溫水摻醋,加上被重物壓着浸泡着,幹海帶泡發得更快,”卡頓了一下才轉換過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就好了。”
二人齊坐在竈膛前看火、送火,空閑間衛柏鏟出一些草木灰考校功課。
中途掀開鍋蓋把海帶加進去,鹵煮一炷香的時間才撤火浸泡着。
屋外驕陽刺眼,屋内低聲笑語隐約。
其間林輕頌提了嘴想養家禽家畜的事情,二人一合計打算入秋再買雞苗,現在還沒到夏天最炎熱的時候,天熱雞苗不好養活。
這話題勾起了衛柏的另一個想法,“過兩天譚利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去買頭牛吧?平時擺攤雖不需要,但每每趕着去柳石村找人家借牛車也怕耽誤人家,有頭牛運菜也更方便。”
柳石村村口,各家各戶都在田間地裡忙活着。
樹蔭下老人搖扇乘涼,嘴裡念叨着這家如何那家怎樣。
有人見張家六兄弟都忙活着,提了一嘴,“這張家最近好起來了啊!”
田間張明義正忙着打理那畝菜地,挑水施肥的。
其他五兄弟在打理水田,十畝田都是幹荒的,要種晚稻隻能開水渠引水進來成水田。
家裡沒有牛做勞力,隻能借來村長家的犁幾兄弟分工翻田,不然這水田就浮于表面中不了稻子。
“诶,那趙金花怎麼開始幹活了?以前不都是頌哥兒做事嗎?”問話的是位穿着齊整利落的老嬷,前陣子被接去女兒夫家照顧了一段時間。
“诶呦,您這是前段時間享福去咯!這事兒啊還得說是那趙金花不老實,想改嫁去何柱子家倒是沒什麼,就是這心啊太狠了,她為了攢嫁妝把頌哥兒十兩銀子賣給人家做夫郎了!”
那大娘聽後眼睛都瞪大了,無言一陣搖搖頭,呢喃道:“可惜了頌哥兒......”
挨她近的一位嬸子聽見了連忙接嘴,“這人的命啊,不好說,邱大娘你剛剛不還說張家的日子好起來了麼?”
她說着向張家兄弟的方向努努嘴,“喏,他們忙活的這片田地就是頌哥兒他夫家的。”
其他人聽了也附和起來,把頌哥兒和他相公住城裡、雇長工還有寫斷親書的事兒都倒豆子似的倒出來了。
趙金花幹活時嘴裡罵罵咧咧,罵完何家罵林輕頌,連帶着衛柏一頓罵。
心歎還好自己留了個心眼兒,在林家柴房裡挖了個洞還留了三兩碎銀傍身,可一想到林輕頌那賤人可能在城裡過好日子就咬牙切齒。
竈邊的林輕頌陡然間打了個噴嚏,沒想太多,立即回過頭看衛柏處理豬腸。
衛柏在另一口鍋中舀水後下入蔥姜蒜、八角桂皮那些料,又提起家裡剩下的一點黃酒倒了進去。
這一小壇黃酒當時是為了鹵肉買的,心想得找時間去買幾壇白酒在家裡備着,鹵菜去腥增香皆宜,着實是缺不得。
見夫郎眼巴巴看着,衛柏隻覺好笑,“現在先鹵一下,去腥。”
林輕頌恍然點頭,見衛柏離開竈旁以為是要看火添柴,連忙說自己來做,讓他好好歇着。
夫郎心疼關心自己衛柏确實是受用,但此刻有些無奈,“阿頌,晚上的飯還沒焖呢。”
林輕頌一時噎住,還是說:“那你去焖飯吧,反正竈膛裡的火我看着。”
鍋中豬腸鹵着,砂鍋中米飯焖着,衛柏看着竈房裡前幾天柳氏塞給他們的菜,打算再做個雞蛋絲瓜湯喝蘆筍炒臘肉。
“阿頌,我去找如松兄買塊臘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