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豐故作弄錯搞混了模樣,“哎呀,記錯了!”
話音落地,周興旺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心中卻十分怨恨這幾人的口無遮攔。
方才還憤慨開腔的村民隻覺得無聊,擺擺手就要散去,“切——”
“你确定是我請客吧?”
周興旺不理解徐豐他們為什麼反複抓着這個不放,吸了口氣,鄭重點頭,“沒錯,每次你請客我都在,絕對不存在我找你借錢的情況!上次你請客還是放榜那日呢。”
他擲地有聲,趙玉珍也跟着挺直了腰杆。
這樣就好辦了,徐豐露出往日痞裡痞氣的笑,“那就好說,上回我請的你,這回你也請回來吧,下飯館就免了,咱們還去點那家的姑娘和哥兒吧!”徐豐完全不給周興旺反應的機會,轉頭看向身旁兩人,好似在詢問他們的意見。
還沒散完的村民又聚了起來,甚至擠進院子裡。
“聽見沒,這個意思不就是興旺在城裡逛窯子?”
“我看啊就是這個意思,聽這個說法像是沒少去啊!”
見周興旺不說話,戴亮也催促說:“月初你請過其他同窗去香滿樓,可沒請我們啊,這回你得不上!”
村裡人稍稍在城裡轉悠打聽過的都知道香滿樓是什麼地盤。
趙玉珍聽說自己給周興旺買書學習的銀子都花去了那種地方,心都在滴血。
……
秦臻在門口都能聽見周家的吵鬧聲,雖不滿于此,但也不能犯了王法,若是時予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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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間飯館在常樂街開起來的時候一半人看好一半人不看好,前者認為常樂街鋪子多但飯館少,一間飯館定然生意紅火;後者覺得常樂街飯館少,不會有太多人特意跑去那兒吃飯。
如今不需誰出去特地宣揚,青禾縣家裡有幾個錢的都知道南城常樂街有家館子,名叫“一間飯館”,各個時令都有合适的菜譜,飯菜美味誘人。
秋分已過,寒露将臨,一間飯館多的是來吃火鍋的,因此店内的炒菜也備的比往常少些。
店内火鍋鍋底有麻辣牛油的、番茄的、菌菇和豬骨的,每每飯點,店内香味混雜,霧氣缭繞。
食客放下盛着菌湯的湯碗,感慨着着菌湯有多鮮,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誇番茄鍋酸甜、麻辣鍋下飯、豬骨濃郁鮮香。
“唉——可惜就是沒嘗着那銀耳雪梨湯,這個把月我可惦記壞了!”
“可不是嘛!家裡的廚子做出來的看着可沒那日見着的誘人。”
幾人互相抛哏捧哏,時不時瞟一眼衛柏和林輕頌。
陪着夫郎吃午飯的衛柏隻當沒聽見他們一唱一和,專注盯着夫郎喝湯,林輕頌眉間的紅痕比以前重些卻也算不上濃郁,衛柏總是惦記着給夫郎補身體。
得到明年秋日定然上銀耳雪梨湯的準話,食客們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裡。
時代好了,大啟多的是安居樂業的百姓,自然追求吃好些,更别說還有那句至理名言——“民以食為天”!
店内的熱鬧突然被鞭炮聲蓋過,有人不知所以擡頭張望,靠近窗口的伸頭一看,頃刻間收回腦袋和視線,結合自己知道的消息高聲解釋說:“對面的香滿樓前些日子被人盤下來了,今日開業了!”
香滿樓被盤下來店内食客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畢竟常來一間飯館,自然不會忽視掉對面門面不小的香滿樓。
“诶,那新開的店鋪叫什麼,又賣些什麼?”
方才還口若懸河的人瞬間啞炮了,看了好幾眼關注着這邊的老闆才開口說:“叫香滿堂,也是……賣吃食的。”
好了,這下還想看熱鬧的食客們都啞炮了。
反倒是被緊張的衛柏一聲嗤笑,安撫說:“做生意本來就是在規矩内各憑本事,這常樂街總不能隻讓我一家開飯館吧?大家安心吃,無需在意我。”
角落裡一名看戲默不作聲的老者捋着山羊胡點點頭,中氣十足稱贊說:“當真是心胸寬廣,廚藝高明,品性也不差,難怪店内生意這般好!”
衛柏朝那個方向拱拱手,和林輕頌交代一聲就出門了。
注意到周時予今日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林輕頌招他過來看似尋常問了一嘴。
這事兒也沒什麼好瞞着的,周時予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是進了九月店内不再收黃鳝了,最近錢家父子賣河貨賺了不少,說什麼也要請周時予上門吃頓好的。
恰好周時予近一個月沒回去了,還發現錢叔老是吞吞吐吐的,他早就想回去看看,也想問問錢家的情況,怕是出了事卻不知會他。
誰知周仁一家鬧翻了天,不止有周興旺騙家裡的銀子去逛窯子都事兒,回到家中他還發現屋裡值點錢的東西都沒了。
無奈又可恨,林輕頌知道周仁一家不是什麼好東西,誰料到能走到偷這一步呢?
周時予見沒有偷走與周老爺子和老嬷的物件就沒有多追究,他隻要守着這間宅子就好,反正這下誰都知道周興旺逛窯子、周仁和趙玉珍偷周家老宅東西都事兒了。
周興旺名聲壞了,父母鬥嘴打架還偷竊,家醜外揚,村裡人都知道,更别說家裡還沒有什麼銀錢了,這下周興旺别再想通過科舉成材了,周仁和趙玉珍做老爺爹娘的美夢也破碎了。
林輕頌點點頭,東西都被他們換錢了,零零碎碎,不知道有多少買家,哪裡還找得回來、争得回來?再者周家都鬧成這樣了,也差不多了。
電光火石間,林輕頌想起爹娘留下的房屋土地,心中五味雜陳。
與此同時,另一處,衛柏眼疾手快抓住快要落地的布袋。
“怎麼樣,這批貨不錯吧?”男子接過布袋拉開繩結展示給衛柏看,一臉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