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樂早已揭下蓋頭,稍稍填飽肚子後就放下碗筷聽着宴席上的動靜。
林輕頌點頭表示認可,說自己還以為像他們這種大戶人家的貴客講究有禮,動靜會小些。
沈常樂笑得樂不可支,說:“這些都是與我們兩家關系較近的,自然沒那麼多講究,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就該熱鬧嘛。”
“诶,對了我這帕子繡好了,林掌櫃來幫我看看?”見林輕頌點頭沈常樂叫了兩聲守在屋外的紫禾。
接過帕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連聲誇贊:“沈公子進步很大,這已是一半人達不到的了。”
聞言沈常樂羞赧一笑,說自己從前也繡過錦囊相送,“他雖不說我也知道和出自繡娘之手的比不得。”
察覺到他的未盡之意,林輕頌對上他的眼神,認真說:“話怎麼能這麼說?尋常人繡的配飾如何能與你親手做給他的比得?就算你扯塊布繡上兩針,那塊布對于他的意義都無比重大。”
見沈常樂不夠堅定,林輕頌講述了許多衛柏教與他的道理。
等天黑散場閻昭帶着酒氣進屋掀蓋頭時,沈常樂耳邊還回蕩着那句獨一無二。
“他将心悅加于你身上時,你就與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同了,好友、親人、奴仆,你們都是不一樣的。”
“難不成他還能是因為你繡活做得好才娶你嗎?是因為你是你啊!獨一無二的沈常樂。”
坐上回家的馬車,衛柏已經有些精疲力盡了,察覺到夫郎時不時樂呵幾聲,打起精神問:“阿頌,你叫我别偷着傻樂,你這是……”
林輕頌一心想着自家傳授的至理名言,一心對衛柏心疼的不行,還想着今晚回家自己伺候他歇下呢!
誰成想回旋镖紮回來了?!
剛想發點小脾氣就觀察出衛柏掩藏在精神表面下的疲憊,随即哼哼兩聲,依偎着衛柏低聲說起在婚房内發生的事。
“嗯,難怪林掌櫃偷着樂,現在不僅是林掌櫃,還是林老師了。”衛柏揉捏着夫郎熱乎的手,揶揄道。
“我們在屋裡聽着外面也可熱鬧了,尤其是我們倆聊完之後,你知道麼?”
對上夫郎的眼神,衛柏就算不知道此刻都要回去找人問清楚了,好在他确實知道。
“上佛跳牆的時侯,那些貴人說沒聽說過這‘佛跳牆’的名聲,反倒是見過這樣一鍋煨煮的‘福壽全’,于是我就編了個故事。”
說起這故事林輕頌興趣更濃。
“我說這佛跳牆是由福壽全改良而來。”
……
席間,已經吃過十道可口飯菜的賓客端起呈上來的一盅湯拿勺就舀。
品味過後問及至此還是沒聽到關鍵。
“可……為何叫‘佛跳牆’呢?”
對上在官場亦或商場上赫赫有名的貴人,衛柏不卑不亢,說:“相傳有位官員吃過福壽全後念念不忘,随而命府中廚師依法仿制并改良,去掉了福壽全中的許多葷菜,加入了豐富的海貨。”
“因此,諸位嘗過之後,是否覺得佛跳牆很鮮呢?”
得到肯定誇贊的回複,衛柏莞爾,說:“後來,那位廚師開了家館子,有文人吃過賦詩——”
“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禅跳牆來。”
話音落地,掌聲轟然。
“好!”
“好一個‘佛聞棄禅跳牆來’!今日一嘗果真是不虛此言、不虛此行!”
席前還萎靡的裴逢幸在席間早就被裴安的照顧哄得差不多了,這會兒誇贊叫好聲像要把方才忍住的話都傾瀉出來似的:“不愧是衛老闆!這手藝簡直是……”
旁邊由于場合和在座賓客身份束縛的顧知溫也躁動起來,與裴逢幸一同齊聲歡呼叫好。
……
“這是編的?”林輕頌聽着這個如此合乎邏輯的故事,心存疑惑。
衛柏低笑一聲,“這是變相誇我說書不錯?”
給點顔色就開染坊。
雖說隻是在自己面前,可有時林輕頌真的是對相公極其好笑又無語。
既然如此……
“正好,紀兄說咱們樓裡準備聘一位說書先生呢!”林輕頌面露驚喜,笑盈盈看着衛柏,“相公你講故事這般精彩,那便你來吧!還能省好些銀子呢!”
衛柏哪裡不知道林輕頌這般作态的真正含義,擡手摩挲夫郎的臉,柔聲抱怨夫郎沒良心。
噗嗤一聲,林輕頌破功了。
這種表演他本就不擅長,順勢伸手勾住衛柏的脖子,輕貼上去,嘴唇微啟:“相公辛苦了,夜間回去我伺候你休息。”
夜間,伺候。
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加之夫郎此時的行為舉止,很難叫衛柏不多想,喉結滾動,啞聲道:“今日就算了吧,你也不輕松,咱們早些睡。”
“嗯?我說我回家燒水伺候你洗漱,不影響早些休息呀!”
對上夫郎無辜忽閃的雙眼,衛柏想給剛剛說話的自己來一下,真是滿腦子廢料!
等林輕頌放肆笑了出來,衛柏才反應過來又被夫郎擺了一道。
“好啊,阿頌現在都能演戲中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