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全國青少年錦标賽?”
——
周天的早上,依約填好報名表格,裝進寫好地址的郵票信封,投入校門口的郵筒。家裡發來消息說參賽費用彙過去了。
朝倉和體育館裡的芝山打好招呼,把倉庫裡的球車挨個拖出來,黑尾和研磨也到了。
“早上好——!灰羽列夫,見參!”
在他們之後的,是本該和一年級組一起早早來準備球場的灰羽列夫。
“喵——~”和一隻無辜的橘貓。
那隻貓和經常在校外便利店附近遊走的看起來是同一隻。
朝倉放好球車,快步走過去。
“皆望早上好!”
“灰羽君。”朝倉停在門内一米的距離,“這是怎麼回事。”
“哦!我在外面抓了好久才抓到的!呐,皆望摸摸嘛。”
“……”皆望和貓咪眼對眼。
“喵~”
“灰羽君,把它放下。”
“诶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準備訓練了!”夜久很是不爽地靠近,“你還要磨蹭多久啊,真是的,難道這次是因為抓貓來這麼晚的嗎?!”
“可是它真的很可愛嘛。”列夫犟嘴。
“灰羽君,把這隻野貓放下來。它會抓你的。”
“才不會。”
“皆望讓你放下你就放下,難道要抱着貓訓練嗎?”
“夜久學長這麼說分明是因為自己不夠高抓不——好疼!”
“灰羽君,被貓抓傷之後,可能會得破傷風和狂犬病。破傷風發病後到急診室或許還能救得回來,但是狂犬病的話,”朝倉停頓一下繼續道:“目前為止唯一的方式就是疫苗,如果不幸感染又沒有及時打疫苗,發病死亡的概率是95%以上。潛伏期沒有任何症狀,1周甚至3個月後,患者開始疲憊,厭食,頭痛,因為前兆不明顯和潛伏期長,所有人都以為過兩天就會好的時候……病人會突然窒息死亡。”
朝倉的音調一如既往,列夫卻覺得有内至外陰風陣陣。
“——這難道是灰羽君選擇的,人生最終死法嗎。”
“放放放,我馬上放下,朝倉同學你不要再說了!好恐怖!!”列夫看起來快要崩潰了。
“拖沓鬼夫,别磨叽了快過來訓練!”蹲下小心翼翼放貓的時候,列夫被看不過去的夜久一腳踢到屁股上,摔了個狗吃屎。
“哦~”圍觀全程的黑尾摸摸下巴,“管教列夫意外上手呢,nice哦Minami醬。”
管教?
朝倉眨眨眼。
她沒有管教任何人的意思。
“我隻是覺得,運動員必須要愛護自己的身體,而已。”
本以為列夫就此消停了,貓又教練卻給了新的指示,要研磨陪列夫訓練。
連朝倉這種水準的初學者都知道列夫的技術有多麼慘不忍睹,但是就像練習中修正自己的站姿和擡臂的弧度,首發人員調整帶來的短暫陣痛,是為了在下一次春高能夠更接近勝利。
——教練對列夫充滿期待。
朝倉看向列夫都多了一絲對未來王牌(列夫語)的期待。
“研磨學長,我先走了。”朝倉看了眼研磨另一邊的列夫,對方沒有一起跟上大部隊的意思,仍然合着研磨的跑步速度低頻率使用他的大長腿。
“嗯,你們去吧,不用等我。”
雖然有列夫在,但研磨學長這麼穩重,不會出事的。
朝倉這麼想。
然後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列夫+一個研磨學長+十分鐘的慢跑,會得到什麼?
答案是防波堤下面跪坐着的兩個音駒隊員。
“喂,你們在那磨蹭什麼呢!”黑尾對那兩個顯然偏離跑道軌迹的人喊。
……是眼花了嗎。
朝倉眯了一下眼仔細看過去。
「a.研磨 b.列夫」
「a.」
然後像急救員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防波堤的草坪飛躍下去。
“研磨學長,你沒事吧?”眉毛蹙在一起,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怎麼流鼻血了?額頭也紅了……灰羽君怎麼也是?”
一邊說着,手上不停地抽出五六張,一把塞給列夫,然後再抽了紙捂住研磨的鼻子:“打架了?摔跤了?撞到樹了?打架後摔跤撞到樹了?有沒有那裡痛或者腫?頭會不會暈?……”
“……诶?”研磨呆呆的,眼睛從鼻子上的紙看向朝倉。
“研磨學長頭腦還清醒嗎?這是幾呢?”朝倉居然伸手比了數字,指尖快要貼到研磨額頭。
“……4。”
“看來視覺沒有問題,其他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研磨不自在地撇過頭,“我沒事,皆望,你反應過度了。”他都被句子裡蹦出的一串具象化問号貼臉攻擊了。
“……”朝倉慢了半拍才把紙巾跟着研磨轉頭的方向移過去,發現研磨鼻子下面被自己抹得亂七八糟,但卻如本人所說,鼻子已經沒有繼續流血了。
身後發出“額”“哈”“咦”的各類怪聲。
朝倉一瞬間有了打包東西逃回家裡床上與世隔絕自閉三小時的沖動。
“……對不起,研磨學長。”
“不,我才是。”研磨從她手裡拿過紙巾,蓋着自己有礙觀瞻的鼻子,“多謝你關心。”
得到當事者的安慰,朝倉冷靜了一些,起身低頭,試圖若無其事混進自家團隊。
“運動員必須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是不是,研磨,列夫~”
“小黑好煩。”
啊,果然還是回家自閉好了’–’
“但是剛才真的好險嘛,研磨學長!”
列夫鼻子裡塞着一整條紙巾,飄動的尾巴和旗幟一樣在風中飛揚:“黑尾學長那是沒有看到我和研磨學長拯救大橘子的英勇身姿!”
“……拯救,大橘子?”
“列夫,别随便給外面的貓起名字,而且好難聽。”
“可是剛才大橘子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幸好被我接到了嘛!雖然把我抓的好慘,還把肩膀上的研磨學長臉朝下直直摔了下去哈哈哈。”
“你對我們寶貴的二傳做什麼啊白癡長面條!”
“夜久學長好疼啊!我實話實說而已嘛!”
救野貓。被貓抓。臉朝下。
被貓抓。臉朝下。
貓抓。
貓。
……
…………
………………
“列夫。”
吵吵嚷嚷的男生群體裡,身高如同盆地一樣矮下去的最低點突然發聲了。
一瞬間,殘留的窘迫消散殆盡,女生的周身萦繞着新的氣氛。
“糟糕……”黑尾先退後了一步。
“你去抓野貓了嗎。”平靜的語氣。
而有些人還傻傻地沒有注意到。
“啊?嗯,因為被困在樹上了嘛。”
“所以你就去抓了嗎。徒手。”
“周圍沒有什麼别的工具啦。”
“獵殺時刻。”福永往旁邊移了一步。
“所以你就直接被野貓抓了嗎?還和研磨學長一起臉朝下摔在地上?”
“哈哈哈是呢,差點把救下來的大橘子也摔了呢,好險。”
“………………”
“皆望你怎麼了?臉色不好哦。”
研磨在黑尾背後藏了起來。
“灰羽,列夫!”
“啊,在!”
這個時候,列夫好像才有了小學期末發試卷帶回家,被媽媽喊到全名時候汗毛豎立的………
不妙。
“你。你。你,你,你,你,你……”朝倉的食指跨越兩個人30cm的身高差,直直對準俄羅斯藍貓的鼻子尖,“你,你,你這個,這個,這個,你這個……”
所有人,就像等待淩晨四點樓上租客另一隻皮鞋落地的聲音一樣,縮緊菊花屏住呼吸。
“——你這個,笨蛋!”
朝倉氣得結巴了半天,緩了兩口氣,又補了兩遍:
“列夫笨蛋!……笨蛋!!”
排除掉“這什麼啊氣得罵人的詞都找不到隻能用バカ反而超可愛”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所有人一緻的觀點都是:
灰羽列夫,直接火化吧。
已經完全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