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麻煩廚師給美少年做一份早餐,他就興奮得不行,一副見到老鄉的親切和熱絡。短短五分鐘,她就知道廚師大叔和妻子都是中國人。兩人白手起家,在東京經營了一家中餐廳,供兩個小孩讀書。小孩大學畢業出來後,繼承了家裡的店,甚至還開了一家分店。
他和妻子認為既然把店交給了年輕人,就放手讓他們去幹。于是兩人還出去旅遊了兩三年,可玩回來之後閑着沒事幹,又覺得無聊。
恰好在東京綜合醫院當醫生的朋友找上門,說醫院要來兩位中國的貴客,擔心他們吃不慣日本的飲食,特意在物色有名的中國廚師。
他當時還挺自豪,不愧是咱們的貴客,全國最頂尖的醫院都特意替他們找廚師。
他當即表示,不要錢他也去給他們做飯。
但院方沒有占他便宜,還是給夠了福利待遇。
他來了之後沒辜負厚望,也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甚至自從他來了之後,很多醫生護士都不帶中午的便當,而是到了飯點都去餐廳吃飯了。
他作為中國人,自然也特别關注了自家的貴客,但貴人多忙碌,來的次數不多。有時候直接是同科室的醫生打包帶上去的,而且就算面對面見了,他也不敢太耽誤他們時間,隻能給貴客送上滿滿一勺以表熱情。
可上回年輕的白醫生打了一個渣男,别提他跟着有多擔心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直腸子,想揍人就找個沒人地方套麻袋狠狠打一頓不就好了,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衆目睽睽的不好交代啊。
不過幸虧白醫生的後台夠硬,睜眼說瞎話也就糊弄過去了。
可他一個廚子還真是替年輕人操碎了心,擔心醫院的人不服,背地裡給白醫生使絆子。
于是他當晚回去就讓妻子和兩個孩子做了一籮筐中式點心出來,第二天派給廣大的醫生群體。并說道,“白醫生昨天讓大家受驚了,特意請大家嘗嘗中國的傳統點心。不過你們可别特意跟她說,她臉皮太薄,會非常不好意思。”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也就隻能幫白醫生這麼點了。
但廣大的醫生群體笑得格外上道,“哪裡哪裡,托白醫生的福,現在整個醫院都幹淨了。我們應該感謝白醫生才是。”
後面幾日沒聽到白醫生有什麼動靜,他便徹底放心了。
沒動靜就說明一切如常,白醫生貴人自有貴人福啊。
前幾天一大早見到白醫生來吃早餐,他可激動壞了,總算是碰上了這麼一個人少的機會了。
而且還是白醫生主動找他聊天的!
别說臨時做一份病人的早餐,白醫生想吃滿漢全席他都能做。
以上,便是一位廚師大叔的心路曆程。
今日的廚師大叔結束了中午的工作,哼着小曲正準備去醫院給他安排宿舍睡個午覺。
不過剛從餐廳出去,就見到一位眼熟的俊美少年在不遠處的樹下朝他望來。
他認識那孩子,是白醫生的病人,漂亮得不像話,卻患上了重病。
那孩子像是專門等他的,為了不讓病人費腳力,廚師大叔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幸村精市這都還沒擡腳,人就到跟前了,他立即禮貌道:“大叔好。”
廚師大叔笑得滿臉和氣與慈祥,“找老夫什麼事呀?”
幸村精市并不擅長麻煩陌生人,但廚師大叔的氣質太過寬厚包容,令他很快放下了心裡的負擔,“聽白醫生說大叔也是中國人,我最近在學中文,不知道大叔是否方便,可以向您請教幾個問題嗎?”
聽到是白醫生的推薦,廚師大叔笑成了一朵燦爛的向日葵:“不用客氣,教人學中文這事,我特别擅長。我鄰居家的小孩,就是我教會的中文。”
白醫生這小孩的個性不算熱情,但心裡原來還是惦記他信任他的。
于是,就這樣,幸村精市在醫院裡多了一位中文老師,大叔名為方八勺,大家都喊他方大廚。
方大廚讓幸村精市便喊他方叔。
不過雖然多了一位中文領路人,但幸村精市也知道分寸,不會過多占據方叔的休息時間。一般都是等他睡個午覺,下午三點半之後才找他請教。
方叔認為日語的起源是中文,許多文字也是通用的,所以對于日本人而言,寫漢字其實沒那麼難,讀和說才難。而若要了解漢字的精髓,就首先要了解中國文化。
他也是個健談的人,雖然知道對面是一位中文說不利索的小白,可不影響他的發揮。他知道日本常用的是那些漢字,所以會從幸村精市熟知文字切入交流,随即慢慢地循序漸進。
幸村精市是一位從不會讓覺得尴尬的聽衆,即便他有時候沒有完全聽懂,也依然還會保持微笑地認真聆聽,該互動的時候,也會搜刮僅有的中文詞彙來回應。
幸村精市喜歡和方叔聊天,方叔身上有一種很蓬勃的豁達與生命力,他年少時迫于無奈才背井離鄉,那時日子并不好過,經曆了一路跌跌撞撞起起伏伏才擁有了如今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方叔卻從不說過去過得怎樣苦,隻說中國的美食那樣多,吃了就會治愈一切。
不僅如此,方叔當起老師也像模像樣,他還每天正兒八經地給幸村精市安排了學習任務,甚至還特意去買了幾本書法臨摹字帖,讓幸村精市既可以學漢字,又能練寫字。
這麼看來,幸村精市其實也是個大忙人啊。
而隊友探望的日子,也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