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無水的話音剛落,少年的病房便拉開了門。
一雙好似隐于月下霧蒙中的美麗眼眸,淺淺淡淡地望過來,看不明情緒。
嗯……還有一道來自家長的凝視。
幸村精市的視角——
一襲黑衣的某人搭肩虛摟着一位女孩,女孩雖然長滿了駭人的紅斑,可那雙傲氣透亮的眼眸,一眼便讓他認出了是誰。
明栖湶。
就如明栖湶知道幸村精市這位縱橫網球界的神之子一樣,幸村精市對她也有所耳聞。她是小提琴的統治者,也是無數參賽者最深最恐懼的夢魇。業内還因此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有她參加的比賽,便無人膽敢染指冠軍的寶座。
可這樣一位孤高冷傲的天才小提琴手,卻被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醫生牽着手,兩人還很親昵。
而那位今天才被他撞見和護士姐姐談戀愛的白醫生,此時心虛地不敢和他們對視,臉上的表情也很尴尬。
幸村精市眼簾微垂,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望向墨蘭謙這位如師如父的‘家長’。雖然他不明情況,但如果‘家長’發怒,他也可以見機行事地幫醫生打個掩護。
墨蘭謙是為此感到驚訝的,但大人不喜形于色。
他詫異的是,這姑娘就吃個飯的功夫,竟然還交了一位朋友?
可問題是,小刺頭是這麼好交友的人嗎?
他的目光不由落向明栖湶,這姑娘一看就是家境教養都很好的小孩,且眼神清傲,骨子裡就散發着一種不服輸的自信與銳氣。
是個好孩子,但恐怕又是個倔骨頭,也難怪能湊一塊。
他看出了兩人的鬼鬼祟祟,便道:“這孩子皮膚科的?”
有了墨蘭謙不動聲色的解圍,白無水立即道:“是,剛準備順路送她回去。”
說着,便拉着明栖湶往另一棟住院樓走去。
墨蘭謙推了推眼鏡,掩飾了下自己的無語。
重症科和皮膚科就是兩個方向,可沒有順路這一說。這家夥,胡說也不找個嚴謹的借口。
但白無水要‘順路’送人的家夥卻不是個安分的,一邊被拉着走,一雙似貓一般狡黠的眼睛還地看來看去,也不知道琢磨什麼。
墨蘭謙見幸村精市若有所思,“你認識那孩子?”
幸村精市點頭,“她叫明栖湶,小提琴很厲害。不過聽說,去年在美國參加世界巡回青少年小提琴大賽的決賽場上,她沒有上台表演。”
他那時在神奈川住院,隊友時常來探望。大家除了談論網球部的事,也會閑聊家常。
柳生比呂士的妹妹他們都認識,因為她是學校管弦樂社團的首席小提琴手。而明栖湶她從到大的偶像和燈塔。
去年冬天,她滿懷期待地在電腦前等着看明栖湶的比賽,可主持人播報了三次明栖湶的名字,她都沒有出現在台上。得知明栖湶棄賽後,柳生的妹妹為此傷心了一整夜。
美國啊。
想起去年冬天發生的那些事,墨蘭謙有點感慨。
原來兩人早就見過。
這樣的緣分也不錯,她身邊接二連三遇見的都是品質很好的孩子。
幸村精市從墨蘭謙老父親般欣慰的表情中,品出了一絲不尋常。
墨蘭醫生或許是一位開明‘家長’,可就算再寬待小孩,在醫院這種嚴肅的場合,也不至于縱容到一點裝模作樣的訓斥都沒有。
甚至他還相當高興,似乎很樂于見到白醫生和女孩子……親近。
……
亞美護士第二天一大早,就問白無水給幸村精市開導得怎麼樣了?
白無水昨晚沒睡好,無精打采的,“我又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這麼撂下一句話,她就抱着一堆文件到工位上忙碌了。
這是……沒開導成功?
亞美護士也跟着憂愁了起來,到底是什麼事?竟然連小白出馬都沒用。
說來,幸村媽媽前幾天還打電話問什麼時候可以探病。
她跟過去白無水的工位,“小白,幸村的家裡人現在可以過來探病嗎?”
自從幸村精市換了主治醫生之後,他媽媽還沒來過醫院。
幸村一家人都知道,幸村這次的診治,是由WMO(世界最高醫學聯盟)接手。可想而知,精市的病情有多嚴重。
他們之前去神奈川醫院探病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過精市病發,但這差點沒把祖母吓進急診。不過家裡人也都瞞着精市,沒讓他知道祖母的情況。
可精市是個多聰明多敏銳的孩子,大家語氣一變,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不僅沒能緩解他的痛苦,卻還要他反過來安慰家裡人,讓大家不要擔心。
他們嘴上滿口應是,可電話那頭的他們個個都紅了眼。他們懂事的精市啊,為什麼要遭受如此殘酷的折磨。
但的确是關心則亂,他們沒有醫生專業,隻會白操心。而過度的探訪不僅影響醫生的工作安排,還容易給精市造成壓力。他們既然把精市交給了醫生,就該完完全全信任他們。
白無水愣了下,她怎麼就忘記了親人這麼關鍵的角色了呢?
不過,她還是道,“過幾天吧,現在剛換了藥,需要觀察一下。”
雖然不是明天就能見,但有盼頭也是好消息。
亞美護士笑着點頭,她待會就跟幸村媽媽知會。
“小白,幸村那邊,你告訴他一聲。”
白無水:“……”
為什麼非要她說?
算了……這是個好消息,但願神之子知道了會開心點。
她待會查房的時候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