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把她當成三歲的小孩。
她看向花園裡的姐姐和漂亮男生,羨慕地歎了一口氣。
她什麼時候才能像姐姐一樣,這麼受歡迎呢?
不過很受歡迎的姐姐,其實也并不快樂。
她姐姐折宮茗枝,是東京被譽為名媛典範的優雅大小姐。她的生活有多随心所欲,姐姐的生活就有多嚴苛。不僅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精通,就連學習都不能掉下前三名。但凡有一項做不好,就會得到父親毫不留情的懲罰。
她問父親,為什麼對她與姐姐的教育方式如此天差地别。
父親隻歎息地拍了拍她的頭,沒說話,但表情很複雜。
她想,父親肯定也是為了姐姐好,盡管嚴格不近人情,可卻讓姐姐成為了很優秀的人。
可她知道姐姐并不開心,她也對姐姐說過,‘姐姐,如果累就不學了。’
姐姐一邊優雅地修剪花枝,一邊道,‘茗心,把你腳邊的桃花遞過來。’
她知道,這是姐姐讓她别多問的意思。
姐姐與爸爸針鋒相對,互不待見,有時候卻又出奇地相似。
每次她看他們關系不好,都想上前調解。但所有人包括爸爸和姐姐都說,這是他們的事,她别管,她也因為自己的無能生氣過,可是沒用的,每個人都很固執。
媽媽說,你越管反而會給他們造成困擾,與其将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們,不如别讓他們因為在意你而勉強自己改變相處方式。
她問媽媽,‘父親與姐姐的關系為什麼那麼不好。’
媽媽說,‘因為都是笨蛋呗。’
她,“……”
好吧,她不懂。
去年五月,姐姐跟爸爸吵了很大一架,離家出走後,杳無音信。
她也因此大病了一場,但在全家人都圍着她團團轉之時,卻沒有人管過離家出走,不知何處的姐姐。
可她不敢多問,因為爸爸的表情總是很憂愁,媽媽也因她的病日日以淚洗面。
一個月後,他們家來了一位氣勢洶洶的強盜!姐姐名義上即将成為未婚夫的迹部景吾臉色黑沉地帶走了姐姐所有物品。
她以為迹部景吾把姐姐帶走了。
可後來才發現,他也不知道姐姐在哪裡。而過了一天又一天,他們都始終沒有姐姐的消息,姐姐過得好不好,快樂嗎,健康嗎,她都不知道,也好擔心。
媽媽說,‘你姐姐絕不會待在一個讓自己受委屈的地方,說不定還笑話你又在哭鼻子呢。’
哭得眼睛紅彤彤的她,‘……’
媽媽讨厭鬼,姐姐才不會笑話她。
十個月好長好長,長到再過兩個月就是一個四季輪回,快一年了。
不過總算有姐姐的消息了,但卻是神奈川真田爺爺打來的電話,說姐姐在神社當巫女,半個月後有神楽舞要準備。
大意便是,這半個月之内是不會回家的。
她興奮得發狂,媽媽果然沒說錯,姐姐不會虧待自己,短短十個月就混成了能跳神樂舞有品階的巫女。
但也失落,為什麼姐姐不親自打電話回來呢。
她對爸爸說,我想去早井神社看姐姐。
爸爸沒搭理她,還直接打電話給姐姐的未婚夫強盜迹部大爺,讓他去接人。
她幽怨地看着父親,‘我為什麼不能去。’
管家解答她的疑惑,‘早井神社是最難攀爬的神社,一共有3777層台階,茗心小姐的身體情況不允許。而且大小姐已經是迹部财閥的未婚妻,我們沒有權利幹預迹部大少爺未婚妻的生活。’
她氣得胸口疼,‘難道姐姐成為了迹部大少爺的未婚妻,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嗎?’
管家很無情,‘是的,如今的茗枝小姐已與迹部大少爺榮辱與共,和我們折宮一氏沒有半點關聯。我們兩個家族的勢力并不平等,要麼茗枝小姐作為折宮一氏的聯姻工具攀附迹部财閥,為折宮一氏創造更多價值,要麼……成為她自己。’
她不太懂,覺得很荒唐,她隻是想見一見姐姐,為什麼會牽扯出這麼多的利益糾葛?
管家又說,‘茗心小姐,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你現在隻需要知道,茗枝小姐已經不屬于折宮一氏。但她心中有你,永遠是你心愛的姐姐。等茗枝小姐回來,随時都能見到她。’
她悶悶不樂,無論是大人也好,姐姐也好,都把她當傻子……
後來她還沒等到姐姐,反而等到了聞名遐迩的墨蘭醫生。
這意味着她的心髒病手術被迫提上了日程。
她很排斥,自己的心髒還能用半年,為什麼要換,為什麼要把别人的東西塞進自己的身體裡。
可媽媽很生氣,流盡了淚後,隻輕輕問她,‘茗心,聽話,好嗎?’
她的病,折磨了媽媽十三年。
她很愧疚,她應該懂事一些。
其實在醫院也沒那麼難受,至少姐姐一聽說她要住院,就立馬來見她了。
望着姐姐唇邊的笑容,她想,其實姐姐離開家也挺好,至少不用再被爸爸逼着學習。而且姐姐又漂亮了很多。
可即便如此,她也想問她一句,成為迹部大少爺的未婚妻,你開心嗎?
她怕自己等不到姐姐收獲幸福的那一天。
……
正在聊天的幸村精市忽地心有所感,擡頭看向二樓的走廊。
但那裡沒有熟悉的身影,隻有一位望着他們默默淚流滿面的少女:“……”
察覺到少年的走神,折宮茗枝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可目光還沒抵達,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眼睜睜看着少女蹲下去的幸村精市:“……”
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折宮的妹妹折宮茗心。
他友善提醒道,“你妹妹在哭。”
雖然方才隻有餘光捕捉到了虛影,但折宮茗枝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妹妹,她心中牽挂,但還是禮貌地對少年淺淺微笑,“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幸村精市也回以淡笑,“是我該謝謝你的特意探訪。”
折宮茗枝的情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幾乎每一位接觸過她的人,都會贊她玲珑心巧面面俱到。
前段時間,真田他們去神社替幸村精市祈福的時候偶遇了折宮茗枝,她聽說幸村精市住了院,便送了一盒壓制消毒水氣味的香薰。
若說上回還是碰見了熟人不得不有所表示,可她這次來醫院之前,卻特意打電話給真田,問幸村是否聞得慣那味香?
她這次陪妹妹入院,也帶了幸村的一份。
她的貼心十分難得,真田有點感動,不僅把幸村精市的房号告訴了她。他還打了個電話給幸村,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提前告訴他女孩的名字。
順便還說,折宮有未婚夫了,雖然是某個張揚華麗令人看不爽的大爺。
幸村精市:“?”
提前知道名字的确不會令人失禮,但告訴他人家有未婚夫又算什麼?
不過聽真田語氣裡的惋惜,似乎對此很是咬牙切齒。
幸村精市從中嗅出了什麼苗頭,對電話那頭的真田道,‘隻是未婚夫,你還有機會。’
被摯友不留情戳破心思的真田弦一郎氣道,“幸村!”
“開個玩笑~”
真田玄一郎本想挂斷電話,但害怕某個腹黑部長看熱鬧不嫌事大,又警告道,“不要說會讓她困擾的話!”
幸村精市揉了揉差點被震聾的耳朵,真田這家夥是真的上了心。
他雖然想吃瓜,但絕絕不會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而讓女孩子不自在。所以他也隻是随口地問了問她和真田怎麼認識的。
折宮茗枝有一個生病的妹妹,所以很理解病人住院時期的孤獨感,此時幸村問什麼,折宮茗枝也坦蕩地說得很詳細。
不過都是優雅又見識寬廣的人,所以聊着聊着,話題也就擴散開了。
但也僅僅隻是禮貌的社交。
折宮茗枝的生存法則很簡單,社交是一個圈,行善積德,廣結良緣,日後才能在各行各業吃得開。
但她并不覺得這種帶有意圖的結交有什麼問題。
真誠的人的确容易收獲他人的喜愛,可父親對她的教育從來都是,你不能太天真,想要得到,隻能自己去争取,即便是為了很遠的未來鋪路。
所以,她習慣了萬事考慮得面面俱到,不給任何人留下話柄。也擅長算計他人的好感與善良。
不過妹妹是例外的,她傻乎乎地這麼無憂無慮下去便好,亂七八糟的事,自然有那對夫婦和她擋在前頭。
可妹妹啊,你一定要健康地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