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嗤——”
銀白燈光下,金屬易拉環反着亮晶晶的光芒,被纖白的手指一扣一起,挂在指節上讓人聯想到銀戒指。
綿密的泡沫沙沙作響,酒精和果味的色素逃跑到空氣中,光聞上一口大腦的神經就要興奮起來了。
窗外黑絲絨般的夜幕披挂,食堂的二樓空蕩蕩的,靠窗的位置是一整片的落地窗,比起酒館更有種身處高檔餐廳觀夜景之感。
俯身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可以看到外面亮着的一道石燈籠,郁郁蔥蔥的植木在夜下都染上了黯色,那點幽幽燈火予人誤入神林的錯覺。
但把視線拉回身邊,高專那種清幽的古樸又消失了。穿着黑色制服的學生們胸肩那顆漩渦紐扣鍍着層青春彩光,好像不管是誰,穿上這一身幹練帥氣再搭上扣子就立刻搖身一變,成了鼎鼎有名的在職術師。
大家點了一桌小食,花花綠綠的酒飲高矮胖瘦圍了一整桌。和我鄰座的五條戳着下巴肘支在桌上,長手長腳放不下似的總多占我一片地方。
他的雪發藍瞳在燈光下實在惑人,不知道戴着太陽鏡的這家夥再換上一身潮流靓衣,往酒吧或餐廳這麼一坐,會不會直接把全場氛圍攪到火警出隊。
他對面坐着的夏油傑也是奇怪的讓人移不開眼,看似坐的端正,但其實也很放松地正斜倚在靠背上。
變化在他身上比較明顯,上課時不管怎麼樣就算翻着閑書也都是一副認真的模樣,現在哪怕壓到了自己的丸子頭,發絲略微松散,也不甚在意。
聚會和酒帶來的熱烈氛圍迷花人眼,不知是否因為玻璃牆外廣袤夜色的襯托,我總覺得頭頂平平無奇的燈泡打下的光亮出銀白,夏油傑帥氣和美感都溫和内斂的面孔在渲染下變得張揚搶眼了起來。
事實上,我們都沒有到飲酒的年紀。
但是,對于一群不良少年而言,喝酒抽煙已是家常便飯。
硝子打開了易拉罐,把裡面彩色的酒液倒出來。今天的主力是她,我買了許多口味的酒,她幫忙精挑細選之下最後選定了一罐打開。
我隻帶來了一隻保溫杯,她就分了半罐到我的瓶子裡。
“喝酒放松心情,其實喝的也是氛圍。如果漂亮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裡會更有氣氛一點吧,”硝子敲了敲我的瓶子,“真名這樣就看不到了哦。”
保溫杯喝酒确實很遜,五條悟在發現時嘲笑了好幾句。
我點點頭:“這個,主要是用自己熟悉的容器,方便計算我能喝多少。”
“诶——不愧是真名,變成實驗現場了。”
坐在旁邊的五條悟訝異地挑眉:“你今天不醉不歸?”
“我酒品超好的。”
此乃謊言。我不知道自己放松心情喝酒會不會醉,醉了又是什麼模樣。但是我有信心在意外發生之前把自己一嘴巴抽昏過去強行酒品好。
五條悟也拿起桌上的酒挑挑揀揀:“沒喝過哪來的酒品好。”
聽到這話的夏油傑擡眼看他:“你不也沒有?”
對于簡單的小酒會,我以為這是什麼不良少年的傳統,原來五條悟還沒有喝過酒。
“不是一口都沒嘗過……總之,正好今天試試啊。”他拎起自己看中的目标直接放到了自己面前。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你别喝醉了,要是耍起酒瘋我們第一時間可是逃跑。”
他看好戲一般轉頭向我,指着我的腦袋:“就不擔心她先我一步倒下嗎?要是酒會的主角醉吐了,我們就不喝了。”
雖然這麼說着,但是我發覺他們似乎真的不擔心我會怎麼樣,頂天會吐個昏天地暗而後失去行動能力再起不能。
硝子肯定什麼事都沒有,而五條悟和夏油傑看起來都不是會喝醉的樣子。
“哪個是甜的?”
他修長的手指點在幾個花裡胡哨包裝的果酒腦袋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夏油傑坐在對面,幫他辨認起被挑出來的這幾瓶哪個可能更好喝些。
家入硝子已經把分完我半罐的酒遞到了嘴邊,黑發少年的眼神掃過硝子揚起的易拉罐,眸光閃過驚訝:“硝子,你給早見分了度數這麼高的氣泡雞尾酒?”
一氣喝了剩下多一半的硝子放下易拉罐,瓶底碰撞桌面發出輕響:“高嗎?”
“……”
夏油傑最終與我對視,我們二人的眼神于空中交彙,莫名感受到了其化作手掌相握的堅定感。
他還是有點在意地盯着我的保溫杯:“要不還是從更好入手的果酒嘗起?”
我瞥了一眼旁邊的五條悟,他已經在喝一瓶包裝很可愛的青梅酒,一點點抿着,模樣還挺風雅,感覺确實好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