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五條悟和神明愛理魚貫而入,天内理子瞬間穿好鞋子奔向趴在咒靈上的黑井美裡。
我揉了揉手腕,笑歎口氣。大家活力滿滿地開始介紹相識打打鬧鬧,我坐在沙發上盯着那杯熱糖水,想了想還是拿起來喝掉了。
天内面對兩個陌生男性有些許警惕,小女孩的第一反應不留情面地吐槽了他們看着不像什麼好人,見到夏油傑的時候直率地喊着“劉海超怪”,愛理和五條在旁邊哈哈大笑。
劉海君,不要悲傷,你看已經有兩個人對你第一印象如此深刻了……咳咳,我永遠支持劉海君,不怪不怪,你最性感可愛……
自動化作第三人稱視角“看電影”的我啜着糖水,看幾人互相認識,吵嚷中化解剛剛所遇危機造成的緊張感。
天内以極其中二的自稱說着“妾身就是天元大人,天元大人就是妾身,妾身的意志、心、靈魂會在同化後依舊存活”之類的話。
這中二病模樣和我如出一轍,聽着總有種莫名的慨歎。什麼啊,同化具體是什麼感覺、會有什麼後果她又不知道,隻是在騙自己罷了。人總有一死,人向死而生,可她看起來還挺糊塗的,完完全全的單純小孩子。
我盯着掌心杯子的水面,蒸騰的熱氣袅袅而起。
她是被從小關照着長大的,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就得知了自己星漿體的身份和使命。
“你要和天元大人同化,所以我們會保護你直到那一天,一定要好好活着哦。”
從那往後,她大概有在認真地過好還能活着的每一天。
我收到的信箋裡寫到,感謝我幫她和學校裡的大家避免了危險,讓她平安活下來。
這短暫也純真的十四年裡,她就是這樣每天都在極力避免危險。是出于對生命的敬畏,對自己的愛,對未來的期盼,對愛自己之人的尊重嗎?
不能想這麼多……她才十四歲呢……
星漿體的命運對她而言已經是普通的,就像我經常重複自己是個炮灰,永恒悲傷底色下的七情六欲和不知哪天會爆發的極端力量對我而言也是普通。
也許是炮灰之間的吸引力讓我們相遇,至少剛剛,我望着她,她看向我。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對神明未注視之人仁慈,十四歲的她因為性格的緣由高高興興地過着短暫人生中的每一天,珍惜哪怕像我一樣隻在她身邊走過一遭的過客。
面對最後的命運時,依舊懵懂無知的少女并沒有展現出什麼立場和想法,稀裡糊塗地跟着身上的标簽走了那條既定的路。
這樣倒也未必不好,清醒地活着又無法掙脫枷鎖,殘酷的現實一路拖曳着血痕成長,那樣痛苦。
“啊……學校!”
“黑井!現在幾點了?”
當她憑借本能喊出還想要去學校的時候,護送小隊裡隻有五條悟嘴上刻薄了幾句,沒有人反對她的要求。
這個節骨眼上她作為被人盯上的通緝目标,還執意要去學校而不是立刻啟程回高專,于理而言非常危險。
因為那張信箋,我猜,天内早就想好了最後一日的道别,她要和自己生命裡重要的人們都說再見。
星漿體平時不能随意出門,除了像我這樣的外來人,朋友大概隻在學校和家附近的小圈子裡,去上學是為了和友人們一一告别。
誰也想不到告别的這一天會提前到來,她的位置和信息被洩露,甚至成了兩個組織的通緝目标。
“……”
我總是會想最壞的事。
天元大人指名三位特級組隊護送信息洩露了的天内理子。
那可是特級啊,整個咒術界隻有四位的特級。哪怕這三位還都是高專在讀的學生,排場也絕對足夠——我被拉上的原因大概是曾經誤打誤撞參與了有關天内學校的任務,還和星漿體本人見面了,這一次充當快速取得信任、安撫目标情緒以方便護送任務進行的角色——
不論是盤星教還是已經因為五條悟擊敗首領而直接原地解散的Q,是個人都會确信這個隊伍就是最重要的,全部火力集中于此。
星漿體隻會有一位嗎?我們真的不是活靶子嗎?
不過現在嘛……
吵吵鬧鬧的房間裡,愛理擔着全部的視線。我依舊緘默,隻側耳傾聽,安靜地随波逐流。相信她,既然她是預言家,是神明所注視之人,肯定有自己的抉擇。
但不管她會如何,最後我隻要把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做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