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浴非常舒适,直接躺倒睡着了的我是被黑井輕柔的呼喊喚醒的。
“真名,大家商量要走了,醒醒。”
我一下子睜開眼,疲憊的身體在這清涼海風和溫暖陽光的治愈下迅速恢複,這一覺完全沒有夢魇,着實讓人感到惬意。
“啊,謝謝黑井小姐。”
身上蓋着閉眼不久黑井給我披上的外套,我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起身望了望遠處,隊友們都聚在了一塊,看來是在商量什麼。
黑井沖我搖了搖手裡的東西,看清時她拉回了我的注意力:“真名身上的傷要塗藥嗎,我去買了活血化瘀的傷藥。”
其實術師的體質不會這麼差勁的,一般情況下身體被重擊倒飛出去打穿樓闆都能活。我隻是沒好好吃飯喝水、吸了點傷神經的煙、被捆了一天就這個德行了,在普通人範疇内都是弱的。
“麻煩黑井小姐了……我的身體就是這樣,嗯……你知道天與咒縛嗎?”
黑井美裡見我非常配合,松了口氣趕緊湊過來幫忙上藥:“有很多種天與咒縛,我知道的——以失去咒力為代價換來很強的身體素質嗎?”
我點點頭,苦笑道:“我就是相反的那種。當然,得到的和被拿走的東西都要複雜更多。”
“也可以理解為身體的脆弱換來術式的強大,隻不過這個脆弱還是可以克服的,沒有嚴重到失去器官的程度。”
黑井上藥的動作很專業,不愧是讀過大學的保健老師。她聽着我的解釋,面上動容,有些複雜地望向我:“真名也是生來就不容易的孩子啊。”
“也難怪你這麼成熟,對大小姐格外關照。”我們相視而笑,比起我要叫阿姨的年紀,她更像鄰家大姐姐。
我連連搖頭傻笑:“我可幼稚了。”
那廂衆人的讨論出了結果,我跟着黑井也湊了過去。站在沙灘上不安分地印腳印的理子戴着一頂遮陽草帽,臉頰卻像被太陽曬久了那樣興奮得通紅。
“再停一天?!”少女雙眼幾乎放光,草帽的一小片陰影底下,被篩落的明媚春光把她可愛的臉蛋襯得無比生動鮮活。
“傑,明早再回吧。”
五條悟對微微皺眉的夏油傑使眼色,兩人湊到一起說悄悄話。愛理蹦跳着跑過來,一把抱住天内踩着海水歡呼雀躍,興奮地跑遠。
她們像陣小旋風,嘩啦啦地揚着水,兩個青春靓麗泳裝美少女在浪花中玩耍,那場景簡直美到我想拍照留念。
這下不用擔心玩得不盡興了,看來我猜的沒錯,計劃就是要讓理子的懸賞在飛行時間過期。以我們幾個的能力來看,選擇航空算是最安全的,不用擔心有敵人能追上飛機,前期的篩查也相對方便。
其實我也是頭一次來海邊啊……感受着腳下被曬得微燙的細軟沙子,我環顧四周的景色,眺望很遙遠的天際,看海天一色之痕。
近岸的礁石上停着的海鳥轉着腦袋,是我沒有見過的品種。潮聲起落,有些像隆隆的雷聲,海浪親吻白砂,潮水褪去的時候留下身型迷你的小螃蟹和貝殼,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反應過來的時候,黑井聽到遠處的呼喊已經去找理子的防曬衣了。看樣子大家還會在海灘上停留一段時間,不知道下一步我們會去哪裡玩……
旁邊說悄悄話的兩個少年已經結束了話題,目光猶如實質一般焊接在我身上,幾乎迸射出能直接融化鋼鐵的火星。
我把注意力從那些有意思的螃蟹和貝殼上收回來:“一會兒要去哪裡玩?我查過去機場的路大緻可以分出三條路線,貫穿很多人少又清淨的景點——”
若說這一路上我們之間的距離都是恒定的10,被綁架之後變成了100,系統作弊直接開地圖全顯示把我們提前帶回來的時候又回到了10。那麼現在五條悟上前兩步,就是把那個1用無下限給融化了,讓這個距離變成了0。
我又雙叒叕兩腳離地病毒關閉,被他給抗上了肩膀。
“悟,小心些,希身上還有傷。”
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是在海邊玩耍的清涼打扮,下半身沒換,依舊是校服褲子,區别在于挽起了褲腿赤着腳。
兩人上半身的衣裝并不相同,夏油傑穿了件和我的裙子一樣非常夏天的花襯衫,顔色襯得他整個人都清新帥氣,我最愛的劉海也在陽光下給他多添了一份少年的活潑。
五條悟的太陽鏡現在屬實是應用對了場景,雪發在熱烈的日光下鍍着金邊。墨鏡撩起劉海露出額頭,反而不像平時摘掉時那種乖巧的童顔,稱得一句超級性感大帥哥。
二位都敞胸露懷穿得十分清涼,漂亮的肌肉線條加上鶴立雞群的身高,男性荷爾蒙爆棚。難得有這樣揮灑青春的放松時刻,唯一可惜的是海灘玩耍的快樂建立在一手促成悲劇的任務上。
“怎麼了?有話好好說——不對,悟,你狀态是不是不太對?”
我正拍着五條悟的胳膊以示抗議和安撫,沒有掙紮,隻是看着他向灘上有些遠的堆着行李的遮陽傘那邊走。
夏油傑和我對上了視線,他原本對我皺起的眉松了松,掃了一眼五條:“他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解開術式。”
什麼?
我立刻伸手摸到他額頭的墨鏡,一把按下去給他端端正正戴好。哪知這動作仿佛戳到了他什麼點,腦袋忽然就開始亂蹭,似乎變貓的症狀加重到了可怕的晚期,叫嚷着:“看不見了看不見了!”
他的胳膊鐵箍一樣扣着我的身體,我就不得不跟着他一塊亂晃,隻得手忙腳亂把墨鏡再端起來:“什麼看不見,你看不見了?”
我這下徹底搞不清楚,怎麼了?這是哪裡不好受,生病了?之前敵襲的時候受傷了?
淺色沒有那麼吸熱,他柔軟的白發并未被太陽曬燙,就這麼在我臉上和手心蹭來蹭去,還是熟悉的感覺。
五條悟的步子在堆着行李的沙灘墊前停下了,他以一個要把我整個人摔肉餅的惡狠狠從高空丢下去的動作起手——
然後在夏油傑發出不贊成的呼聲,瞳孔一縮要來接的刹那,突然非常輕柔地把我放下了。
“看不見你了!”
這聲音聽上去依舊是在開玩笑,有些忸怩的聲線卻聽得出說話人并不高興,反而是壓抑着強烈情緒的僞裝。
五條悟盯着我,也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視角問題,恍惚間我還以為見到了那天細雨蒙頭下因壓力還有點神經質的那雙懾人的藍瞳。
夏油傑立刻在我身側蹲下,完全不避嫌地掀起裙子,認真查看我腿上的勒痕。我尋思連皮都沒擦破,和習以為常的腿疼都完全沒法比,傑還是那麼容易緊張。
那雙手很溫柔,雖然和硝子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練過很多武器的夏油傑手上有繭,我覺得有些癢,但他恰好停在了傷口邊緣。摸到上藥的痕迹後夏油傑松了口氣,又拉着裙邊好好蓋了回去。
“我什麼事都沒有,被一起抓走了,但是因為等級低沒被重視,綁匪不清楚我的術式,别說直接戳瞎,連眼鏡都沒收走。”
我彙報起綁架事件的情報,說實在的,這個小插曲于我而言如鲠在喉,莫名的疏漏雖然可以說我是背景闆,但這并不是什麼有力的解釋。
夏油傑又擡起我的胳膊看了看,五條悟坐到我身後,伸手過來撩起我的頭發,配合着讓傑又查看我的脖頸和肩胛。
“沒傷的,放心吧,他們主要是想交換人質。要施壓也得交易對峙的時候,就算是那樣,我哪怕當面被砍條胳膊也能用反轉術式……”
估計自己又說錯話了,原本動作小心翼翼的夏油傑在完全确認我身上隻有點繩子勒的不算傷的傷痕之後,一把抓住我下巴的手有些用力。
“嘴唇是怎麼回事?”
這也算?
那看起來更像個蹩腳的微笑。我扯起嘴角給他展示,粘掉層皮的嘴巴斑斑駁駁的傷口早就結痂不流血了,現在隻是摸起來幹燥起皮:“膠布,總不能讓術師能言靈吧?”
反應很快的五條悟目标明确地奔向我的手,他撐開我十根手指,仔仔細細摸到指節間有磨掉層皮的地方,被繩子捆得紅腫。
“不結印我也可以發動術式,隻有眼睛重要,但眼睛本來就沒有特征,被忽略很正常……悟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