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茫然地看着五條悟原地起跳,然後莫名其妙去揍身後的樹,大叫着去買冰棒的傑怎麼還沒回來,大叫着實在是太熱了,天氣真是越來越熱。
天氣變熱還是瞬發型的氣候現象嗎?
他見我對天氣和他都不動如山的态度,又對我來了憤恨的眼光,于是我隻好講些他愛聽的:“或許因為悟個子太高了,離太陽近。”
“……不要這種恭維,一點也不用心。”
我琢磨片刻:“因為悟太帥了,所以光彩耀人自動發熱。”
“……”
五條悟起手結印,對着樹冠打了一發「赫」,正能量注入無下限術式産生的排斥力形成一道绯紅的流光,讓恹恹的大叢綠葉和繁密的樹枝瞬間炸成草木味的煙花。
霎時滿天綠葉亂飛,噼裡啪啦的炸響就像有人在樹上點炮仗。樹枝被力量擠壓得稀碎,天女散花般往下掉。
我淩亂的頭發現在又落滿了碎葉子,形象酷似原始部落出門采集食物的野人。
但是這都不是重點,我眼前一亮,無法抑制地歡呼起來。這可是曾經用不出來術式反轉的隊友如今可以信手拈來的突破!
“殺傷力已經可以控制到這個地步了嗎?悟可真厲害啊,下一步也能把「茈」那樣的招數威力放到超大或者縮小來提升精度吧?”
“诶,就知道你會對這種事更感興趣……”
五條悟叉腰狂笑,估計這才真正誇到了點子上。長得高和長得帥都是皮囊,我的價值觀中不會對其過度反應。明明是很自戀的家夥,在得到誇獎的時候竟然會在意對方的心情嗎?
于是當夏油傑終于帶着我們心心念念的冰棒從小賣部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兩個渾身披滿碎葉子的家夥在熱火朝天地進行學術讨論。
“傑!終于回來了!”
夏油傑還是穿着一整身校服不曾更改,五條悟上半身換了短袖,在這樣的天氣下還在喊熱。他在見到我們兩個統統是身上布料完全不減的時候,還吐槽過好幾句這我們倆是反季節的怪人組合。
黑發少年依舊紮着清爽的丸子頭,看起來比我涼快多了。披肩發垂成簾子的我現在才是最奇怪的那個,好像把頭發紮起來露出後頸,我就會被人一刀襲擊了那般。
至于那位缺席四人組活動的摯友——硝子最近被夜蛾老師親自帶着在高專附近執行任務,畢竟術師繁忙的季節到了,需要她的地方很多。
塑料紙和凍得正好的冰塊摩擦的聲音清脆,格外悅耳。手裡拿着冰棒的夏油傑先是以不能理解的迷惑眼神掃過了炸得滿地的樹枝樹葉碎片,還有樹底下站着的兩個狼狽的人。
五條悟正教我結印,把怎麼用「赫」和「茈」的技巧都娓娓道來,我聽得熱血沸騰紅光滿面。
他扶額,拉着我們離開一地狼藉的案發現場,在後勤人員或者夜蛾老師發現前逃之夭夭。
……
重新找到了更完美的休閑場所,三人坐在魚池旁的涼亭裡。夏油傑撕開冰棒的包裝紙,把東西遞到我面前:“希先選口味吧。”
我拿着一聯凍在一起的三支裝冰棒,同包裝上标注的口味對照顔色,夏油傑坐在左邊,騰出手一點點摘掉我頭上的碎葉,把亂成稻草的發型也恢複。
五條悟直接上手搶他相中的口味,捏住冰棍筷子不撒手:“老子要吃這個!”
“……”采購人親自發言的指定選擇人是我,先來後到呢?
說起來,現在的悟進化成了究極形态,這讓一直觀察他病情的我覺得眼下他的行為非常值得在意——他還是總喜歡欺負人、說話也一向不讨喜,惡作劇之心依舊,就和普通的男高中生沒什麼差别,很多行為其實人厭狗嫌。什麼也不考慮的自我滿足第一位的态度一如既往。
但是現在的他面對我時,會捏住冰棍筷子以表達“這東西歸我”,而不是直接掰走塞進嘴裡自顧自開吃。
這很奇怪,經過我多日的細心觀察,他依然半點沒意識到歌姬前輩真的讨厭他,總是招惹到對方。也依舊和傑在小事上争執不休,還見縫插針用他那張完全符合大少爺刻闆印象的嘴巴言語攻擊我,惡作劇不斷。可是偶爾,他就會像這樣,做出本不該如此的舉動。
不會是生病了吧,隻不過一直嘴硬沒有講,每天裝作活力滿滿的樣子來騙人?
等等,他是最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吧!
我就在剩下的兩支中選了橘子口味,夏油傑拿到了桃子味。
五條悟捏着的那支是同他的眼睛一個顔色的冰藍,汽水味,微微甜。
三個人一起用力,清脆的“咔吧”聲響起,細碎的冰碴迸濺,冰棒被各自分開。
扁着嘴的白發少年興緻缺缺地盯着手裡的冷食,幾乎就在東西到手的刹那,他反而失掉了所有興趣,倒是用眼睛瞟着我的選擇。
吵鬧一路“快要熱死了”的隻有他,結果現在又沒那麼急切。
“悟怎麼反悔這麼快?不過想換就換吧,我無所謂。”他那雙斜睨的眼睛很難被忽略,我作勢把手裡的橘子冰遞過去。
夏油傑看着他那副小學生模樣,毫不留情地笑了起來:“明明是悟搶着先選的,你是才三歲嗎?”
藍瞳的少年嘁了一聲,斜視我們,毫不示弱:“你們兩個天天胡思亂想的家夥才是三歲小孩吧?”
既然不是要交換,我叼回冰棒,不明所以地和夏油傑對視。他也張了張嘴聳聳肩,自顧自吃着自己手裡的桃子冰。
“我沒胡思亂想,傑也沒有。我可能看起來不太精神,是因為體質太差了,夏天難熬。”我解釋道。
想了想該怎麼繼續說,我的四點一線生活一直沒什麼太大變化,唯一的區别在于偶爾會跟着特級一起出任務、硝子不出任務的時候會來留宿。
“高溫和蚊蟲非常讨厭,昨天晚上去喂了一次貓,蚊子差點把我的血吸幹。”
我提起長裙展示小腿上的蚊子包,又解開襯衫第一顆扣子展示倒黴的鎖骨區域。高專在大山裡,草木本就蔥郁,蚊蟲更是毒得很。受災部分及其凄慘,我算是得了教訓,從此養成把扣子扣到最上邊的習慣。我簡直就是行走的人形蚊香,七海沒有被叮哪怕一口。
“還是冬天好。”作為術師,工作也會在夏天繁忙,今年還趕上了各種災害,估計明年的咒靈要井噴式增長了……
坐在兩側的同伴都看直了眼,可能他們不是容易被蚊蟲叮咬的類型,更别說五條悟有無下限,看見還有這麼倒黴的人感到難以置信。
“啊……呃,怪不得最近希身上總是有非常濃的驅蚊水的味道。”夏油傑不知是否讓冰塊凍住了舌頭,說話還不利索了。
五條悟彎腰去掀我的裙角,對着腿上一連串的蚊子包瞳孔地震:“你還沒被毒死是産生抗體了嗎?”
夏油傑也審視一番,把手裡冰棒遞給我暫時舉着,擡手把我的襯衫扣子重新扣好。
“希以後還是不要往植物茂盛的地方跑了,晚上也最好别出門。你的宿舍裡蚊帳好用嗎,不如我去找找有沒有能夠消滅蚊蟲的咒靈?”
“你還是快偷走老子的無下限拿去用吧,這也太過分了,過分!”
五條悟的眼睛快要噴火,詭異地處在攻擊着不存在的假想敵狀态。
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雖然轉移話題的目的達成,但是我的令人擔憂等級又莫名其妙上漲了。現在連蚊子都戰勝不了,我這不是越來越遜了嗎!
可惡!五條悟,不要再講什麼要練習到用「茈」打蚊子,開着無下限抱着我睡覺之類的招數了!我現在立刻把讓氧氣易溶于咒力眼淚的課題當做第一目标努力攻堅,打造屬于我自己的無敵無下限。
雖然,跑題後越來越離譜的各種方案……像夏油傑說的住在咒靈裡和變成咒靈都能解決問題,但是那樣,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