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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逝去熏風之清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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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活動下來出了滿額的汗水,我在附近攔到了當地人的車,付錢托對方将我帶到那山裡的村莊,隻放到村口就可以。

司機是個話很少的中年男人,他聽到我說目的地後提醒了一句最近那村子鬧鬼。不過轉眼看見我奇怪的制服和腰間的家夥,就沒再開口。

情理之中的,車子停在距離村口一站地的位置就停下了,我也沒有讓他再往前些,就這樣付完尾款下了車。

車尾氣有些嗆人,在暑熱之下仿佛變了質,令人作嘔。我走了半分鐘,鄉裡的土路坑坑窪窪,看起來這地方不像與外界積極來往的樣子。

當我差不多望見遠處的屋影時,立刻就感覺到前面有哪裡不對。咒力瞬間湧到雙耳,我凝神細聽,目的地的方向……傳來嘈雜的人聲……似乎是……呼喊尖叫……

立刻收起陽傘丢在路邊,我拔腿就跑,沒花幾秒鐘就涉過林子沖進了村口。那仿佛蟬鳴的刺耳叫聲完全清晰了,我聽見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喊聲——他們在哭嚎、尖叫,變調的聲音吐出的内容是狂亂的求救。

第一戶人家映入眼簾,首當其沖便是一具屍體在窗口歪斜着,五髒六腑都剖了個空,毫無生氣地癱在那,血像打開的水龍頭汩汩而出。

我看見一隻隻咒靈肆虐着的影子,它們有些眼熟,有些陌生。我曾經很多次與其中的部分并肩作戰,我曾經用自己無堅不摧的眼淚保護它們。當它們沖向敵人時,我也會擡手使淚水追随,将它們看做自家出戰的寶可夢。

它們攜帶着的咒力再眼熟不過——它們全部都在咒靈操術控制之下,這是夏油傑的咒靈。

我發現,我越是遇到什麼事情,就越是冷靜。

不敢置信和疑惑甚至恐懼隻持續了三秒鐘,我緩慢、虛浮、即将凝滞的腳步瞬間快了起來。

到處都是人的鮮血,被咒靈撕咬貫穿的屍體碎了遍地。殷紅遍布視野,在一面倒的戰場上,小到路邊的草葉都挂着點點猩紅。

身側景物壁畫般倒退,我炙熱的雙眼不漏下一點細節,四處都是夏油傑的咒力殘穢。

與他咒靈所化作的死神賽跑的我奔跑在村子的小道上,挨家挨戶尋找着幸存者。

效率不夠效率不夠效率不夠!!

雙腿已經滿溢咒力,我的速度足夠快,快到可以在咒靈捅穿人類的内髒之前出膛子彈般截在中間,把人救下。

然而我的眼睛不夠快,它們還不夠精準——

眼皮落下再擡起,視野之中,下着血雨的偏僻村落,毒辣的太陽要把所有事物都曬到融化。有虛無的怒火在燃燒,那是讓滾燙的血也化掉,将世界都點燃,猛烈地灼燒着的殷紅的火焰。

被蒸騰熱氣扭曲朦胧的視野在刹那間清晰,龐大的信息量沖擊大腦。

那時我看得見堆疊着的屍體每一具都是何種死法,看得見所有倒下之人的死相。

天上那個要把空氣都曬得融化的太陽距離我是那麼近,仿佛它刺目的光實質般穿透了我的身軀。我看得清腳下沾着鮮血的草葉每一面都被染上了樣式不同的斑駁。

我看得見頭頂,看得見腳下,看得見身前正在凋零的萬物,看得見身後狂舞着燃起再也無法熄滅、連天上的白雲都能點燃的萬丈火舌。

這雙眼瞳附帶的上帝視角讓必須完全保持清醒的我連怎麼走路和辨别方向都快忘了,我甚至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殺戮永遠比保護要簡單,這一次不是為了使用無下限術式殺戮或者飛行,而是為了以最大效率去尋找幸存者。

我睜着這雙六眼的時時刻刻都覺得過于繁雜的信息快要撐爆腦袋,但還是争分奪秒強行駕馭着它們。

這份超高規格的存在加載到我身體這個破機器上,已經隐隐有讓全部零件都松動壞損的前兆。

有了最大效率的眼睛和不要命能夠跑出閃電般速度的雙腿,我救下了共計十一人。

站在村子四通八達的中心,那個人遠遠見到了我,他站在那兒,身後跌坐着兩個衣衫褴褛互相依靠的小女孩。

當我路過的時候,白襯衫噴濺得猩紅刺眼的夏油傑同我對上了視線。

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愣神,很快繼續着擡手抹掉臉頰血迹的動作,已被熊熊燃起再也不會熄滅的火光映照的眸中含笑:“啊,你把悟也帶來了。”

我沒有減慢速度,隻是同樣勾了勾嘴角揮手打了個招呼。二人擦肩而過,他沒有給咒靈下達命令停手,也沒有對我進行阻攔。

從最東邊一直到最西邊,救下共計十五人。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有非常優秀的感知能力。六眼看得見很多細節,我能以最快的速度用思想去補全這裡發生的事情,猜測我這位摯友所有舉動的緣由。

他的殺戮是有針對性的,以幾戶人家為起點,擴散到全村,他認真地對那些人進行了懲罰或複仇式的傷害。

他們相較于更無辜點的其他人是有優先級的,我正是看準了這個他們被波及之前的空檔,才得以從那些天災般的複數咒靈之下救出這十五個人。

沒有半絲猶豫,我最後睜着那雙蒼藍的眼睛掃過整片死寂的村莊,跳動着的神經一刻不停地催促着我趕快将其歸還。

蓦然想起酒會那天,我向他們發誓,我并不能保證不會偷他們的東西,但是保證一定不是為了一己私欲。

而如今,哪怕不算精神崩潰時所做的無意義的事情,已經對站在血海之中的黑發少年食言無數次的我,再一次對這雙眼睛的主人失信了。

我救下這些人,完全是因為一己私欲,這和當初十歲那年用「絕對希望」偷來愛理的系統,讓那支白漆法杖救下廢墟間的幸存者沒區别。

我又一次介入了他人的命運,因為隻憑我自己的能力我做不到這些。這十五個人,原本也要被怒火所波及,就這樣死在驟起的腥風之下。

就如同當初的我一樣,這些人都是倒黴的炮灰,是不被神明注視的小人物,無力反抗命運的洪流,生命也同草芥一般脆弱。

“……”他隻會對自己認可之方溫柔以待。

帶着包裹幸存者的泡泡全速奔跑,我用上了人生絕招的那種不顧一切的速度,将他們眨眼間就拖離了村莊。

太陽猛烈地直射我裸露在外的皮膚,臉上頸上一片刺痛。雖然病情發展至今已經不會令皮膚爬上紅色的斑疹,但痛覺卻更甚了。

當城市的建築出現在視野盡頭,一口氣奔出大山的我已經在高溫下嚴重中暑,眼珠好似随時都可能化掉,四肢成了棉花芯,每塊肌肉都酸軟無力。

但是□□哪怕死亡了也不會影響到如今我的精神。把保護罩放到了主路口,我收起泡泡,獲得自由的衆人雙腳踏回了地面。

他們依舊魂不守舍,瑟瑟發抖,跪坐遍地。一些人的身上還有傷口,我隻來得及分出淚水把失血的地方迅速封上,開口隻有喘息。

我沒有力氣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确認當中有幾個腦袋還會轉的能帶領這支隊伍的青年人,我轉身便走。

如今,我們的思想截然不同。

我依舊堅定地拯救炮灰,帶着他們的名字活下去。我注視着所有同我一樣的人,哪怕自己再痛苦,我會傷害自己也不會波及他們。

但是與這個世界共生,更與自己偏愛之人共生的他,在強烈的共情之下思想極端的夏油傑,已經不再堅持術師就要保護非術師的論調。

他把這自己貫徹十幾年的信條徹底以怒火灼燒,融化再鑄成了完全相反的東西。

他早已經和我攤牌——創造一個沒有非術師的世界。

“……”

從人類的身體裡脫離出來的負面情緒,形成了能夠緻人類于死地的另一種存在。

詛咒是被人類遺棄之物,它們生來就與人類對立,在負面情緒之下誕生。

它們的本能就是殺戮人類,要宿命般報複回去,它們是無法掌控“情緒”這一強大力量的人類“失誤”導緻的結果,它們的存在造就了人類與詛咒互相厮殺的永恒無解的局面。

咒術師以更強大的心靈和掌控力擔起更沉重的責任,他們有常人沒有的技巧去利用那份負面情緒,他們不會生出咒靈危害世間,于是挺身而出為龐大的非術師擔下了這份宿命。

我們永遠在來來回回、永不停歇的戰鬥。

無盡的厮殺,無盡的輪回。

對于夏油傑而言,更是無盡的消化吸收,是看着自己深愛的夥伴身陷命運之河,被陡然湍急的水流卷走溺斃。

他和我一樣,生來便有一顆如此的心。

我有無盡的淚水,永遠鹹澀,嘗也嘗不盡。他有困苦的咒靈之味,吞也吞不完。

他待這世間太過溫柔,一往情深。無法繼續向上攀,便隻能墜落,堕落之時哪怕面對深淵也義無反顧。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殺不盡所有非術師,也不可能實現那出發點純真到想要為人類斬斷宿命的宏圖大願嗎?

不,他知道。

這樣的人,不也是無力反抗命運,不被神明注視的炮灰嗎?他盡自己全部所能,也要固執地走上那條盡頭隻有黑暗的路。

我救出了十五個人,但還有第十六個在那裡——我沒有半點迷惘,隻是以來時一模一樣的速度,朝着離開的地方不停歇的趕去。

我知道倒黴社畜最後的結果,但是在将匕首遞給他之前,我也一如既往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了。

極端到會傷害他人的炮灰,便被歸納為“炮灰反派”,當然,也就是我。

事到如今,我依舊認為我們兩個還是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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