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世界真是神奇,不僅有着扔抱有人類情感的咒靈,還有與人類一般的咒骸。熊貓站在它的同期友人們中間,氛圍融洽自然。從這裡就能看出,夜蛾老師大概是把它看作自己的親生兒子養大的。
對于離異的他來說,能擁有一個自己孩子般存在的陪伴,也能給人生更多的盼頭。
深秋已過的初冬,連毛茸茸的熊貓都戴上了圍巾,如今正面帶防備地做着戰鬥準備。站在它身邊的少年少女——墨綠長發梳着高馬尾的女孩個子高挑,戴一副眼鏡。我的眼睛微微睜大,她體内的咒力幾乎為零,是和甚爾類似的天與咒縛……
等等,我見過她,五條悟帶着伏黑惠回到禅院家招搖撞騙般嚣張地談判時,我就跟在旁邊充場面。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在大宅裡見到過一對墨綠頭發的雙胞胎姐妹,穿着制式類似的和服,梳着娃娃頭,年紀和惠相差不大。因為是一對雙胞胎,我的印象格外深刻,論輩分她們應該是甚爾的表妹,惠的姑姑。
啊,這就又想起當時的場面了——帶伏黑惠第一次去禅院家時,五條悟領着滿臉冰霜的黑發小男孩好似恭迎少主回宮。以雷霆之勢把叔叔阿姨爺爺姑姑叫出來,隻為展示這位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新生代,哼哼,他不姓禅院。
白發的少年嚣張地拍着我的肩膀宣告:“伏黑惠的監護人是五條悟和她。初中畢業之後他會入學東京高專。以上,各位拜拜。”
那對雙胞胎姐妹應該都聽見了這擲地有聲的自我介紹……這位禅院家的孩子也許對我有點印象。
我略有些無奈地放下了回憶,忽然有些想要微笑,怎麼回事,怎麼全是熟人舊友?
至于另外兩位少年,我倒是僅僅在五條悟口中聽過了。
對他人來說斷斷續續的鍊接于我而言卻是所有事連貫着發生的,但我清楚自己的每一次離開,都讓他們經過了漫長的等待。
除去初次重逢,我和五條悟隻見過兩面。一次是一睜眼就發覺周圍黑咕隆咚的,我正在小和室裡守着夏油傑睡覺,他突然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摟住我要跑,咦了一聲才發覺我是在線模式,狂喜亂舞結果把夏油傑吵醒了。
這兩個人幾乎是立刻重返十六歲,大打出手互相拳打腳踢。我光顧着瞳孔地震感歎爺的青春回來了,晚了好幾秒才去勸架。也因此直接介入白熱化的戰鬥好險沒把腦袋給擠扁。
第二次就是夏油傑在忙于教内事物,我自己跑出去上街遊蕩,結果在甜品店玩穿牆術的時候撞見了坐在那吃東西的五條悟。我立刻鑽到洗手間變得人模人樣出來和他叙舊,那時候聊到近況,他提過一兩句自己可愛的學生們。
一年前入學的新生是個很特殊的男孩,他有一隻和黯一樣強大的咒靈,因此剛入學就被評為了特級。
剩下的學生在他口中便是——熊貓、惠的天與咒縛姑姑、年輕一代的咒言師。
今天全部到齊了啊……
已經拉下領口的淺發少年嘴角有着黑色的咒印,很明顯這位就是咒言師。他身旁站着穿白色制服,黑色短發的男孩應該是那位擁有強大咒靈的特級。
當夏油傑出現在高專,全部在校的一級術師都趕到了此地集合。
我幾乎立刻見到了那些闊别已久的面孔。
夜蛾正道是第二個趕來的,就站在學生們身後。他的下巴續了更濃密的胡茬,頭發留長了些,感覺沒有以前的發型精神了。戴上了太陽鏡,看不到那雙曾經沉穩也銳利的眼睛。
之後仍然有人陸續趕到,行色匆匆而來如臨大敵的術師中,我一眼便看到了七海建人。他穿着套淺色的西服,藍襯衫打着豹紋領帶,戴上了一副金屬眼鏡。
他的變化很大,我印象裡他還是那個滿身書卷氣劉海七三分的少年,那份萦繞在清瘦面龐上淺淡的愁緒讓他曾經看上去仿佛随時都在時思考麻煩事。如今成年了個子又長了很多,身材也比往日高大。
社會上班族的衣着讓他顯得有些不像術師。沒有變化的是氣質,依舊沉穩可靠,眉宇間更疲憊了些。是沒有表情的臉很是嚴肅,眼鏡遮擋了大部分神情。
冥小姐也在,雪白的長發成三股辮一前一後幾乎遮住她整張面龐。
站在最後方的伊地知我也認出來了,輔助監督的西裝已經上身,還是那個有些細瘦的個子,依舊戴着眼鏡。他本不會收到這邊風雲人物聚集時任何一位的眼光,畢竟是在充當背景闆,然而在他的身影被遮擋前,我找到了他的眼睛,視線交彙的刹那他震驚地險些摔倒。
還有家入硝子。
作為一個醫師,她是不應該來的。哪怕是站在比伊地知距離詛咒師們還要遠的大後方也很危險。
曾經的短發少女如今留長了深褐色的發,她變得成熟很多,個子竄高身材窈窕。如若說以前的少女是含苞的花兒,現在已然盛放。
長開了的女孩眉目又添韻味,眼神冷淡可雙眸猶如杯中之酒,酌一口便會醉倒。
她身上扣着白大褂,裡面應該是穿了件高領毛衫,更襯得她性感又有知性美,眼角顆淚痣讓冷俏的面容近人許多。
硝子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得随意,就這樣墜在人群之外,甚至因為低調沒有人發覺她這個不該在這裡的醫生也站在了随時可能淪為戰場的地方。
五條悟早就到了,他來的比任何人都要快。
眼神自對面拉回時,身側攬着我肩膀的夏油傑低頭和我對視。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大家都能一眼看出來我在與不在的區别,是因為我的眼神。
“希,你來了。”
他露出個狐狸似的笑容:“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我今天被打扮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頭發是這輩子最長的時候,鬓發被夏油傑編了條麻花垂在衣領外。頭上戴着黑帽,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長靴,連雙手都帶着黑手套。
我非常高,幾乎有一米九,和他并肩時還會稍高出一個帽檐,俨然一位陰冷殺人犯,怪不得伊地知會被吓到。
從我的衣擺之下瞬間生出了飛射而出的影子觸肢,在下一秒向前彈出伸向高專所有人。那些黑紗條帶般的觸手在空中的速度卻和影一樣快,如若不是有夏油傑的前一句邀請,也許當它們突然發難時會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禅院家的孩子手中咒具一轉,速度驚人地斬落了朝着同伴而來的全部四條觸肢。那些有實體的影子被一斬而落後就直接消失在了空氣裡。
電光般伸出的漆黑之影也襲向了在場咒術師方的其他人。手中劈刀被層層纏繞,明明握着武器的七海建人,面對奔至面門的影子卻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我的觸肢得以虛空環繞住他,圍着轉了兩三圈,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