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錢退下後,王簪着人請沈賞賞過來,自己帶着妹妹從廚房裡出來迎她,上回過來沈賞賞就知道王簪在找院子,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
水芽院的下人領着她從小角門進到後院穿過抄手遊廊,廊亭旁有個小魚池和假山,前兩日王簪叫人把魚池清理幹淨,重新換了水買了好些錦鯉放進去。
假山邊上還移栽新種了好些八仙花,現下正花團錦簇的盛開着,陽光底下照着鮮豔奪目。
院内搭有葡萄藤架,旁邊設了涼棚夏日裡可以在裡頭乘涼,院牆爬滿了牽牛花此時也争先恐後開滿牆院。
此時天氣還不算是特别熱,王簪和王筠從廚房裡出來迎面先見到沈賞賞身後帶着好幾人,款款而來。
“恭賀簪妹妹喬遷之喜,我來得突然下次再把禮補上,還請簪妹妹莫怪。”
沈賞賞擡頭便見王簪身披鵝黃薄衫長裙,比上回見了還要明豔嬌俏許多,看她滿臉喜色,身後還跟着個小姑娘,沈賞賞誤以為王簪從雨苑搬了出來住。
不過倒真是喬遷之喜。
王簪雖然不知道沈賞賞今日為何過來,但她真心想交沈賞賞這個朋友,見她稱呼親昵。
王簪也跟着換了稱呼,含笑解釋:“我怎會怪賞姐姐呢,這院子是給我舅舅一家住的,他們今日上來。”
随既繼續介紹:“這是我妹妹,王筠。”
王筠見狀這些天的禮儀并沒有白學,她上前微微膝身福禮。
原來如此,不等王簪開口,沈賞賞回了一禮,“筠妹妹好,我叫沈賞賞。”
“賞姐姐好。”王筠嘴甜道。
一番簡單寒暄過後,王簪就近請沈賞賞到了涼棚裡坐,再着人看茶。
“昨天我經過你的鋪子見你貼了招募告示,你要招人怎不來找我?”
王簪和餘潤确實在鋪子門口貼了告示,她把兩個鋪子合并了,光舅舅和舅媽人手肯定是不夠的,還得招幾個夥計和賬房,沈賞賞路過看見,今日是來給王簪送人的。
王簪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到沈賞賞來着。
她私下裡倒是派人打聽過沈賞賞,她比她牢裡那位弟弟名聲能力好的不是一星半點,沈家在亦州的香料鋪都叫她打理得很好。
在那些富戶人家裡沒有誰不誇的,說是有不少人家都上門提過親呢,但沈老爺八、九個女兒裡就出了這麼一個能幹的,那裡肯舍得輕易點頭讓她嫁出去。
好在沈賞賞一心都撲在生意上,對嫁人并不感興趣。
是啊,她要招人怎不找沈賞賞幫忙呢,王簪看向剛剛跟在她身後那幫人,現在就候在廊亭裡。
成雙結對的錦鯉在池子歡騰,風輕輕拂起衣擺,王簪反應了過來眉眼彎彎搖着手裡的彩獅團扇。
“賞姐姐莫怪,我一時犯愁竟沒想起來,原來姐姐是給我送人來了。”
她到底和沈賞賞隻見了過一回,沒道理人家客套一句她就當真,真叫人幫忙。
沈賞賞自然也明白,但她也是真心想交王簪這個朋友的,所以才會不請自來。
“雖是我帶來的人,但簪妹妹不用非得用,還是要細細問過才好決定的。”
沈賞賞示意身邊的侍女素琴去叫人過來,先過來的是位二十出頭的娘子,披着桃粉色衫裙,看着很幹淨利落一女子。
“謝瑤見過王娘子,我是來應招賬房的。”
謝瑤看了眼沈賞賞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說,王簪眼亮了起來她現下更想要的就是信得過又有經驗的賬房。
沈賞賞看看她,又看看謝瑤,适時插話。“簪妹妹你别看瑤娘年輕,她阿爹就是我鋪子裡的賬房,瑤娘自小跟着謝叔耳濡目染識字算賬這些都不在話下,去年她生了閨女太小離不開親娘就一直在家操持家務,帶孩子。”謝瑤的丈夫就是沈賞賞第二間鋪子的掌櫃。
“昨天我見了鋪子上的告示就去她家找她,問她願不願意出來做活。”然後就把謝瑤帶了過來。
“娘子若是要考我也是使得的。”
謝瑤雖久不做事了,但信心滿滿的。
倒也不是王簪不想考她,實在是她現在也沒有賬本可算可看的,但她願意讓女子在她鋪子裡做事。
王簪将人留了下來先試試看,不成再說,随後反應過來沈賞賞說自己的鋪子,不是沈家的鋪子。
王簪驚訝的看向沈賞賞,“姐姐的鋪子?”
沈賞賞朝她莞爾一笑,點了點頭,“給自己留條後路罷了。”
從小到大,也就她出生那天父親來瞧過她一眼也隻是看她是男孩還是女孩,得知她是女孩以後,父親和嫡母甚至連名字都沒給她取。
她的名字是小娘取的,寓意為老天賞賜給阿娘的寶貝。
小娘生下她後一年多又懷上一個,可惜沒有保住,後來府裡新進了姨娘,小娘漸漸被遺忘在小院的南廂房裡,那些奴仆小厮那個不是看人下菜碟,很快她們母女倆就和這些院裡其她不得寵的姨娘,姐姐妹妹一樣受人磋磨苛待。
說出來都沒人相信,一個富戶的庶女,八歲前沒穿過好衣,吃過飽飯。
那年沈先逢去外地做生意在回來的路上,遇到山賊在逃命時摔下山崖隻是摔斷了腿,好歹撿回了一條命。
小娘便叫沈賞賞日日去看他爹,沈先逢漸漸被這個女兒打動,這才記住了她,将她帶在身邊教導,甚至是把鋪子交給她打理。
可他還是認為女兒沒用,還是要把家業交給沈沖。
父親他怎麼那麼執迷不悟呢。
“那我以後要去姐姐鋪子裡看看。”王簪道。
“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