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親自扶起了沈皇後：“梓潼不必多禮。”

“皇上今兒怎得來的如此早？”

“這幾日政務順遂，沈首輔得力，朕自然樂得輕松，左右無事，便來看看梓潼。”皇帝拉着沈皇後的手，緩步往殿内走去。

玉潔和沈令衡落在後面，玉潔正遲疑着，沈令衡靠近她，也牽着她的手，一道往殿内而去。

“這便是沈端恂的閨女吧？”衆人落座後，皇帝便看向沈令衡，“亭亭玉立，有梓潼在閨中時的風采。”

沈皇後笑了，命人拿來沈令衡中午時寫的兩篇字：“衡兒模樣好、規矩好，難得又是個上進的，有她帶着，臣妾再也不擔心珝兒與潔兒貪玩了。”

皇帝細細看了那兩篇字，問道：“你這字，可是跟着你祖父學的？”沈令衡正欲起身回答，皇帝擡手打斷道，“坐着說便是了，不必拘謹。”

沈令衡便隻好坐着回道：“回皇上，是和祖父學的，臣女天資有限，隻學了個皮毛。”

皇帝笑着搖搖頭：“你才多大呀，學個皮毛已然不易了，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朕前些日子得了南方進貢的上好的文房四寶，你拿着，也不算辱沒，鄭全，一會給沈姑娘拿來。”

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忙垂手應下。

沈令衡亦起身謝過：“臣女多謝皇上賞賜。”

皇帝感慨道：“沈首輔的字，依朕瞧，也就林太傅能比得上了。”

沈皇後好笑：“皇上這話私下裡說說便罷了，真說出去，翰林院裡那些先生可不得一頭撞死呀？”

“他們的字，好看歸好看，偏少些筋骨，瞧着不夠大氣。”皇帝不屑地搖頭。

“所以皇上便點了林太傅為太子太傅？”

“是啊，”皇帝輕撫下巴，顯然對這個決定無比滿意，“珏兒可是要掌管天下的人，字怎能小氣？太傅将珏兒教得很好，進退有度，朕甚是滿意，當然——”

皇帝拍拍沈皇後的手背：“也離不開梓潼的教養之功。”

“教養皇子公主是臣妾的職責，臣妾不敢居功。”沈皇後面上隻有淺淺笑意，并沒有因皇帝的誇獎而格外開懷。

皇帝最滿意這般的皇後。

果然，皇帝雖沒說什麼，眸中的笑意卻更深了。

“這就是玉潔了？和珝兒同一日生辰，實在是緣分。”

不得不說，皇帝想對人好的時候，實在是讓人如沐春風，那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掃過來時，玉潔頓時忘記了沈令衡方才叮囑她在皇帝目前要守規矩的事了。

“朕今日在禦花園見着琦兒和玉潔在一處了。”皇帝對沈皇後說道。

沈皇後微笑：“臣妾聽秦林說了。”皇帝若要去宋賢妃的景和宮，斷不用經過禦花園，今日她娘家侄女進宮，沈皇後便猜測皇帝會來坤甯宮露個面，想必那時候皇帝原是要來坤甯宮的，結果半路改道了吧？

本來沒來便沒來了，不想皇帝卻晚上來，這用過了膳，還要不要留宿啊？

沒留，明兒一早衆嫔妃都暗地裡看她的笑話；留了，她今夜難免看顧不到兩個孩子，她們都是頭一回離開家，也不知道晚上睡不睡得慣......

“琦兒性子直，倒不想能和玉潔說上話，朕要是晚到些，她都要帶玉潔去校場了。”皇帝憶起那場景，頗覺得好笑。

“琦兒穿騎裝甚是飒爽，那模樣宮裡見了誰不誇？想來潔兒是瞧花了眼，這才樂不思蜀了。”

玉潔聽了，連連點頭：“好看的。”

皇帝笑出了聲，随後擺出說教的模樣：“好看是好看，但你太小了，好歹再長兩歲，才能跟着騎射先生學。”

玉潔瞬間蔫了，悶悶不樂地吐出一個字：“哦。”随後便不再言語，隻是她一個孩子，皇帝隻消換一個話題，玉潔便會忘記了這會的失落了。

“朕聽說你今日坐久了馬車，身體不适？”

玉潔連忙搖頭：“隻有一下下，後來便好了。”

皇帝想了想：“你父親日前進獻了一輛改良馬車，朕試了試，不似平常馬車的颠簸，這種馬車你家中可有？”

玉潔震驚地看着皇帝，這、這說的是他爹爹嗎？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她失落地搖搖頭：“沒有，父親隻會給我做些小玩意......”

沈皇後笑着道：“林大人素來懂規矩，進獻給皇上的物品，怎得會自家人先用呢？臣妾聽妹妹說起過，林大人在家中時，不過做些小玩意哄哄孩子歡心罷了。”

這事玉潔知道：“對！我生辰的時候，父親給我做了一個不倒翁，可好玩了。”

皇帝颔首：“原來如此，林向誠确實是忠君愛國之人，也頗有才敢，進了工部不過三年，已經進貢了不少精巧的圖紙。”

“也是皇上知人善任，才能讓林大人進了工部施展才華呀！”沈皇後奉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