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幾乎都在此處了,葉氏叫楊氏與唐氏扶着,江氏扶着沈端怿,人人臉上都是後怕又慶幸的表情。
葉氏與沈端怿,若不是叫人扶着,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了。
玉潔見狀,也頗為愧疚。
早知道,她昨夜便緊緊跟着劉珝了,偏她被那繁華迷了眼,不知怎麼便走散了。
“祖母、母親,我沒事的,别擔心。”
話音剛落,沈端怿便以帕子掩面無聲地哭了出來,她一哭,其他幾人也是眼角紅紅的,便是林向誠,面上亦有悲戚之色。
玉潔心裡突然有些惴惴的。
沒有耽擱,趙嬷嬷引着人往含晖院去了,大夫在那裡候着了,卻沒有叫他去瞧,在軍中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解柔立對外傷頗有了解,自是由她來處理更為妥當。
解柔立小心翼翼地剪開了早已被劃開的衣裳,随後将衣物碎片剝除,清洗幹淨傷口後,才又重新上藥、包紮。
過程中難免拉扯到傷口,玉潔痛極,可害怕叫了出來讓父母長輩擔憂,還是咬牙忍住了。
好不容易包紮好了,玉潔已是連額頭上都沁滿了汗珠了。
解柔立面露滿意,心情極好地為她擦拭了頭上身上的冷汗,道:“行了,每日早晚換一次藥,三日後我再來瞧瞧。”
趙嬷嬷連忙應了。
解柔立又看了一眼奄奄的玉潔,起身道:“一會叫大夫給開個凝神的方子,給林姑娘安神。”
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解柔立也不久留,帶着劉瑞回宮複命去了。
葉氏與沈端怿這才進來,沈端怿才止了淚,看見臉色蒼白的玉潔又忍不住了:“你這孩子,在外頭也不知道長點心眼,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母親怎麼辦呀?”
玉潔乖乖聽訓:“祖母、母親,我知道錯了,下次定會跟緊了身邊人的。”
葉氏搖頭:“還是等你再大些,再出府遊玩吧。”
玉潔悶悶道:“那我中元節可以出府嗎?父親允了要帶我出府放燈的。”中元節尚書房會放一日假。
原本去年中元便應了要帶幾個大的出府的,隻是元宵突然病了,這才沒能成行,林向誠便說待來年再去。
話一出口,屋裡便靜了下來,沈端怿似是愣住了,葉氏也不開口,旁的幾位嬸娘都低垂着頭。
送了解柔立回來的林向誠聽見了這句話,面上也露出難色:“潔兒,這......”
玉潔心裡七上八下的,原本隻是有一絲絲感覺,這會卻是有個噴薄而出的念頭了:“怎、怎麼了?”
楊氏幾個見狀,也不好留在這兒,便起身先告辭了。
屋内沒有旁的人了,沈端怿才凄然道:“元宵他......昨兒夜裡去了。”
玉潔聚精會神地聽着,沈端怿說完了,她卻回不過神來。
小元宵沒了?
她隻是丢了一晚上,為什麼回來一看,仿佛去了許久許久了。
葉氏見玉潔眼眶通紅,連忙道:“潔兒,不哭,不哭,你如今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元宵定是不希望你為了他不顧自己的身子。”
玉潔突然想起來,她回來就沒見着玉源,不會也......
她連忙問道:“祖母,哥哥呢?其他——”兄弟姐妹們呢?
葉氏連忙安撫她:“源兒他們都好好的呢,源兒昨夜一直等你的消息,熬到天亮了才睡下,一會他醒了,你便能見着了。”
玉潔嗚咽着點頭。
沈端怿原本便是強撐着的,見玉潔哭了,也忍不住,伏在床頭,恸哭不已。
昨日半下午時元宵便有些發熱,隻是當時公主與世子都在府上,沈端怿自然不能時時守着元宵,隻是抽空去瞧了幾眼。
況且,元宵時不時便有些小病小痛的,乳母與底下人照顧起來都有經驗。
待劉珝幾人出了門,沈端怿與林向誠便回含晖院守着小兒子了,雖未退熱,情況卻也算得上平穩。
因此後來沈端怿與林向誠帶着玉源去了前院等候玉潔的消息時,心裡對元宵的情況是放心的。
哪知,女兒的音訊沒等到,倒先等來了小兒子的死訊。
沈端怿當時便暈了過去。
如今是強撐着起來了,可心裡依然空蕩蕩的,跟活生生被剜去了一塊似的。
沈端怿一哭,玉潔也忍不住了,林向誠與葉氏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