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心裡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挾持自己的人自然是想活的,可若想出宮,自然是挾持的人越重要越好,見着了親王世子,那人還會滿足于隻挾持一個普通官家女子嗎?
這些事玉潔能想明白,劉瑞與那人自然也不會稀裡糊塗的。
劉瑞清楚,他應該在那蒙面人發難之前,先弄出些大動靜,将禁衛軍引過來的,可是見着被挾持着的玉潔,喉嚨就仿佛被糊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玉潔不知道為何劉瑞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發呆,他似乎很容易發呆,也不看看,現在是發呆的時候嗎?
脖頸處傳來的刺痛驚醒了玉潔,若是那人打算換一個人質,那麼會将她如何呢?
留着她去通風報信嗎?
玉潔心中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會除掉自己,死人才不會壞事。
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玉潔将心一橫,估算了一下大緻位置,反手便刺了過去。
劉瑞瞳孔一縮,趕緊跑過來,将被壓住玉潔的黑衣人用力推開了,這才露出一身血的玉潔。
玉潔擡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還好隻是一路上被匕首抵住劃開了的傷口,沒什麼大事。
倒是那挾持玉潔的黑衣人,被玉潔結結實實地用發钗紮進了脖子,就這麼一小會,不止玉潔被濺了一身,連這身下都彙聚成了一攤。
這兒弄出了動靜,很快便引來了禁衛軍,為首的是禁衛軍統領何劍。
“宮裡混進了刺客,臣來遲了,好在世子無事。”何劍對劉瑞頗為歉意道,“不知這刺客是……”
劉瑞掃了一眼刺客脖子上的兩個孔,又掃了一眼玉潔身後被濺了一身的血,道:“刺客想挾持我,林姑娘機智,先下手了。”
玉潔盯着那黑衣人看,看了許久,都沒看出那人的胸腔有任何起伏,心中清楚,他是沒命了的。
握着發钗的手緊了緊,她方才,就是用這隻手、這隻發钗,殺了一個人。
“林姑娘、林姑娘……”
“……玉潔?”劉瑞見何劍喚了好幾聲也沒将玉潔喚回神,猶豫片刻,輕聲喚了她的名諱。
玉潔這才擡眼看向他,臉色甚至比地上躺的那人還要白些,面上揮散不去的惶恐與不安清晰地落入劉瑞的眼中。
“沒事的,他死有餘辜,不會有人怪你的。”劉瑞輕聲安慰道。
玉潔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知道的。”她不後悔,再來一次,她仍然會那樣做。
何劍見她回神了,這才上前道:“林姑娘,您手中那根發钗,是證物,請将它交給臣,屆時跟着大理寺封檔存放。”
玉潔一愣,這支珍珠發钗與給劉珝的那支是一對,沈令衡那兒有另一對一樣的,是今兒早上沈皇後交給她的,據說是沈皇後與沈端怿閨中時戴過的舊物。
兩人出嫁之時,沈皇後要了沈端怿的發钗,沈端怿取了沈皇後的白玉簪,彼此留作念想。
隻是因着與今日的裝扮相宜,沈皇後才命人取出來借她們一戴,宴會結束了,要還回去的。
隻是這是要事,玉潔這會兒不給,何劍報上去了,還是得交出去的。
況且,這沾了人命的珍珠發钗,如何還能留作念想?
玉潔心中十分糾結,卻還是很快地将珍珠發钗交給了何劍。
何劍交給了下屬,命他妥善保管,随後對劉瑞道:“世子,奉天殿那兒已經散了,臣命人送您回慈甯宮,免得太後娘娘憂心。”
玉潔心下一松,不等劉瑞說話,急急問道:“三公主呢?可看到她了?”
“臣搜查時碰見了被嬷嬷帶着的三公主,便分了人送公主回慈甯宮了。”何劍答道。
劉瑞看向玉潔:“我送你回坤甯宮。”
玉潔感到疑惑,想問,卻叫何劍先答了:“世子,林姑娘今夜該回自己府上了。”
玉潔愣了,好端端的,為何要回去?
她的手動了動,卻因為幹涸的血迹而異常粘膩,玉潔垂頭看去,是因為這個嗎?
何劍見她如此,曉得她誤會了,忙解釋道:“林姑娘誤會了,與這刺客無關——”
剛要說原由,何劍便遲疑了,說出來,似乎還不如讓人家誤解着,眼下,卻是不得不說了。
劉瑞見他遲遲不開口,擰眉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何劍垂着頭,一字一句道:“奉天殿混入刺客,林太傅為護駕,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