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在這時停了下來。
停在玉潔前頭的粉衣姑娘面前,那姑娘腼腆一笑,将果酒小口飲盡,起身去了一旁作畫。
玉潔眼前一亮,對明安郡主耳語道:“竟然還能作畫,那我便不緊張了,一會給她們露一手!”
明安郡主抿唇直笑。
在玉潔的期盼中,順着流水而下的托盤始終未能停在她面前,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眼見着時辰不早了,葉連依也有些遺憾地起身:“可惜今日未見表妹出手。”
玉潔笑睨她:“我亦翹首以盼,隻可惜時間不允許啊!”
“這有何難?”葉連依笑着接話道,“表妹想來,耽擱一首曲子的功夫倒也不礙事。”
許是怕她反悔似的,葉連依的眼神掃了過去,捧着各式樂器的丫鬟便一溜煙站到了玉潔面前。
玉潔眉心一跳,有些懊惱自己多嘴了。
明安郡主道:“今日是老祖宗的大壽,耽擱了不好,還是改日吧。”
葉連依不甚在意道:“一會兒功夫罷了,曾祖母不會怪罪的。”
玉潔歎了口氣,心中不斷默念“禍從口出”,反思了自己過後,玉潔的目光看向了捧着古琴的丫鬟。
那丫鬟極為機靈地将古琴放置在了一旁的案己上,玉潔似笑非笑地看向葉連依,道:“既然葉姑娘堅持,那我便在此獻醜了。”
說完,手撫上琴弦,如泣如訴的聲音從古琴中傾瀉而出,将人拉入那哀怨的情緒中,久久不能忘懷。
一曲《湘妃怨》終了,在場人的面色也微微有些變了。
待她們回過神之時,玉潔已站在明安郡主身旁,正欲往宴客的花廳去了,衆人這才收斂了失态,連忙跟了上去。
葉連依似是受了刺激,沒再試圖挑刺了。
明安郡主悄聲對玉潔道:“你這首曲子,彈得是愈發出神入化了,隻是……在壽宴上彈這個,到底不太合适,你還是再學首歡快些的曲子吧!”
玉潔郝然一笑,是她不想學嗎?她一沒時間二沒天賦的,光這一曲,看似技藝登峰造極了,其實全靠死記硬背、熟能生巧。
隻要讓她換一首曲子,立馬便原形畢露了。
“唉,你當初怎麼不挑一首适用度高些的曲子學呀?”明安郡主問道。
《湘妃怨》這首曲子,并不适合大部分的場景。
“這是我學的第一首曲子,從最簡單的,到後來漸漸變難……”玉潔苦笑道,“其實後來沒打算學了,但這首曲子,我應了公主要學好給她聽。”
方才不過是被架上了高台,隻得用這首曲子解個急罷了。
明安郡主訝然,喃喃道:“原來如此……”
難怪玉潔這些年都忙的腳不沾地了,仍不忘抽時間練習這首曲子,想來,她每次彈起,都在用她的方式懷念着三公主吧?
自打玉潔演奏完了過後,葉連依便一反往常,安靜得不得了,玉潔樂得輕松,但有些事,還是要弄清楚的。
送走了賓客後,不僅葉老祖宗、葉老太太及隆昌郡主這些上了年紀的,連一直忙着操持的葉大奶奶也累得直不起腰,都各自回房歇息了。
玉潔亦是有些疲憊,但眼下不是歇息的時候,她看得出葉大奶奶的腰似乎有舊疾,方才又是直都直不起來的狀态,便想去探望一番。
尚未成行,便見江氏身邊的丫鬟來尋她,說是玉渺早些時候濕了衣裙,染了寒氣,這會起了高熱。
玉潔有些詫異,江氏照顧玉渺照顧得極好,玉渺的身子這些年已經養好了許多,早先在慈恩寺中落水,及時用了藥,都未曾病倒。
今日不過是沾了些水汽,日頭又大,玉潔本以為沒有大礙,便隻讓人熬了普通的姜湯,沒想到,就這麼一個疏忽,玉渺竟是又發起高熱來了。
江氏急得團團轉,玉渺許久未生過大病了,這突如其來的高熱,實在是讓她擔憂,再者,這是葉府,好藥雖有,她卻不敢厚着臉皮去求。
見玉潔疾步來了,江氏這才松了一口氣,要說之前她還顧忌玉潔年紀小不敢信任,在親眼見證過葉大太太好起來後,便沒有這個擔憂了。
“潔兒,快來看看渺兒,她身上好燙。”江氏忍着淚水,對玉潔道。
玉潔為玉渺把了脈,随後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以備不時之需的傷寒藥丸,小心喂玉渺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