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已起身套好了外衣,道:“想來今夜是不會回來了,祖母先歇下便是,不必挂念。”
“祖母曉得,你萬事擔心。”葉老太太撐起身子,目送她繞過屏風,出了屋子,卻是絲毫睡意也沒有了。
主屋裡隐隐有些動靜,想來葉老祖宗也被這動靜驚着了,葉老太太對守夜的丫鬟道:“你去與母親身邊的人說一聲,沒什麼大事,讓母親隻管歇着。”
丫鬟領命去了。
玉潔跟着門房的人到了垂花門,從開了一條縫的門裡擠了出去,雲深在外頭等着她,神态焦急。
玉潔的心沉了下去:“出了什麼事?”
“縣主,出事了!”雲深領着玉潔往劉瑞客居的小院走,邊走邊道,“李家祖宅裡藏着個密室,世子與郡主進去查探時,不慎觸發了機關,叫守衛發現了,突圍時,世子被砍了一刀。”
“世子現下如何了?”玉潔問道。
“傷在背上,世子說隻是皮外傷,”雲深忙道,“隻是這大晚上的,也尋不到旁的知根底的大夫,奴才隻得鬥膽找人去尋縣主,驚擾了縣主歇息,奴才惶恐。”
玉潔擺了擺手:“不礙事的,我來寬城,自然也該為此出力。”
又問:“郡主如何了?”
雲深忙道:“此行驚擾了李家,但好在拿到了葉家豢養私兵的鐵證,郡主已帶了士兵圍了李家,又拿了令牌讓寬城縣令派人增援,情況已是控制住了。”
“豢養私兵……”玉潔擰眉,“李家膽子不小。”
說話間進了劉瑞的屋子,雲淺已将劉瑞的衣裳用剪子剪碎剝離,唯獨連接傷處的那一塊,雲淺不敢碰,唯恐撕扯了傷口。
傷口已被粗略地處理過了,灑上了玉潔所緻的金瘡藥,原本是藥效極佳的,但這傷太深太廣,即便過去了這許久,仍隐隐沁出鮮血來。
劉瑞忍着劇痛趴在榻上,見了玉潔來,想到自己已脫了上衣,不由得漲紅了臉,不敢對上玉潔緊盯着自己的目光,支吾了兩聲,最終隻悄悄将軟枕往胸前挪了挪。
“别動!”玉潔見他動作間扯到了背上本就未曾止血的傷口,血洇了出來,登時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劉瑞身邊,伸手按住了他的脖頸。
入手是不同尋常的滾燙。
劉瑞頓時渾身僵硬,弱弱道:“元夕,我沒事……”
玉潔見他還在嘴硬,柳眉橫豎,斥責道:“都說胡話了還沒事,這血再流下去,一會人都涼了。”
說着,接過雲淺遞過來的工具,借着油燈,玉潔俯首将因被砍而嵌入皮膚的衣裳布料挑出,重新上好了金瘡藥,包紮好。
劉瑞将頭埋在軟枕中,哼唧了幾句。
玉潔也沒聽清,許是些胡話吧,包紮好了傷口,又喂劉瑞吃下了一顆退熱丸,這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用于傷口感染後的發熱。
劉瑞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現下情況如何了……”玉潔看着外頭已經泛白的天色,忍不住擔心起明安郡主來。
雲深出去打探消息了,尚未歸來,雲淺勸她道:“您放心,已讓葉大爺将家中護院都叫了出來,還有太後娘娘派的暗衛,葉家這兒很是安全。”
“寬城縣令……可信嗎?”玉潔問道。
“他是寒門出身,調任寬城并不久,應當與寬城的世家搭不上關系,在前一任上,政績不錯,很是負責。”雲淺跟着劉瑞了解過寬城的世家關系,這會也能說得出一些。
應當是這樣,畢竟今日葉老祖宗大壽,葉家雖邀請了縣令一家,但對方并未親自來,隻送上了賀禮。
地方官與地方世家,本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縣令與李家,應當也是同樣的情況。
玉潔垂眸,心中卻是止不住的焦慮,良久,她伸手碰了碰劉瑞的額頭——已是退了熱。
雲深這時也回來了,神态輕松,這叫玉潔和雲深心中的大石頭都落地了,玉潔忍不住問道:“外頭情況如何了?”
“縣主放心,一切如常,隻是郡主受了些傷,派了侍衛來接您過去,世子這兒,讓奴才守着便是。”雲深徑直走到玉潔身邊,回道。
雲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郡主那兒需要人手,雲淺,你也一道過去吧。”雲深繼續道。
雲淺沒有說話,倒是玉潔問道:“侍衛在哪兒?”